抬了抬下巴,問沈意之:“你這是什麼表情?你能嫁攝政王,我就不能嫁狀元郎了?”

沈意之淡漠地睨她一眼,懶得與她爭辯,背過身去。

祖母一手握著沈意之,騰了一隻手出來朝沈毓棲腦袋上點了一下:“怎麼跟姐姐說話呢?沒大沒小。”

沈毓棲從小就得全家上下的寵愛,性子更是野得無法無天,撇著嘴翻白眼:“沒大沒小,總比某些人離經叛道得好。”

沈意之無意與她爭執,但又垂眸對沈灼庭道:“國公家的郎君與妹妹也算是青梅竹馬,父親或可將此事好好衡量一番。”

沈毓棲頓時眉不是眉眼不是眼:“誰跟他青梅竹馬了!”

沈灼庭卻真的開始思量。

沈毓棲與國公家的千金來往親近,那郎君更是從小就喜歡沈毓棲,兩家雖沒有明著說過,但也算是預設了的。

沈毓棲單方面不願。

“爹,我要嫁狀元郎!”

沈意之心被狠狠攥住。

沈灼庭佯怒:“胡鬧!”

熙熙攘攘的人潮聲湧了過來,已經可以看到一隊敲鑼打鼓的隊伍正朝這邊漫延而來。

沈毓棲跺了跺腳,退到人群最後去了。

鑼鑔鼓鈸熱熱鬧鬧,在正午烈陽下,閃過金屬光芒,映在沈意之眼中,讓她有炫目之感,不真實的恍惚。

小廝們胸前別著豔麗綢制紅花,面容笑得燦爛得比自己成婚都要開心。

一行隊伍在一位手中高舉聖旨的宮人帶領下,行至沈府門前,引來無數百姓夾道湊熱鬧。

宮人後是一隊數百名身著喜衣的小廝抬著禮箱,在之後又是數百名宮女手中端著金銀玉器,衣物布匹等,兩側甚至還有宮人在向夾道百姓散發著點心及紅包之類。

她見過狀元的儀仗隊,遠沒有這般豪華。

這便是宮裡來的聘禮。

前世,莫允修曾捧著她的手,在唇邊親親吻著,對她允諾道:“之之,再等我兩年,等我將一件重要的事情做完,我便為你鋪滿京都十裡紅妝。等我。”

這一等,就等來了一旨抄家斬首,十裡淌血。

而今,蕭勿輕而易舉就能將莫允修三年都未做成的事情,踐行於沈意之。

傳旨宮人引眾人行至府門口,沈家舉家迎了出去,跪地接旨。

未見蕭勿,但沈家也恭敬守禮地將傳旨宮人引進屋內吃茶招待。

朝野乃至京都上下,無人不曉攝政王以如此大的排場迎娶沈家女。

原本有意提親或已經提過親被拒的世家公子們都黯然神傷。

貴女們也都因此想嫁得如此的如意郎君,奢靡婚俗將就此蔓延開來。

沈意之坐在亭亭如蓋的梨樹之下,提筆又斟酌萬分。

“小姐,樹下陰涼,莫染上風寒。”雲霜過來為沈意之披上她冬日的披風。

暖和了不少,沈意之搓了搓握著筆遲遲未落字的手指。

“我是應向攝政王道謝的,但又覺得,將要成為夫妻,不應如此疏離客套。”沈意之又將筆擱下了。

雲霜彎下腰,在沈意之身側為她磨墨,語氣俏皮道:“小姐,咱準姑爺雖然現在是高高在上的攝政王,但他更是小姐要同床共枕,共度一生的夫君呀。”

“這封信,寫得不應該是道謝,而是思念!”

沈意之掩面輕輕笑了聲,眼神輕輕彎了彎雲霜。

她確實是做戲要做全套,自己早已對蕭勿“剖白”過真心,寫寫思念又如何。

於是沈意之在信紙上落下極其工整漂亮的簪花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