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聽說盧嬈是一個性子溫和的女人,怎麼會可能會殺人?而且就應忠的體型,一般的男人都很難將他制服,盧嬈..........”周敬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高陽笑著說:“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尤其還是一個善於隱忍的女人。因為能忍,所以你不知道他爆發起來到底有多瘋狂。我們得到的訊息,應忠不僅是無業遊民、喜好賭博,還有一點——他有暴力傾向。盧嬈家樓下的大媽曾多次聽到盧嬈家裡傳出女人的哭喊聲,也曾多次見到盧嬈臉上有傷,但都被她以擦傷或是碰傷掩蓋過去。和盧嬈一起上班的工友也能證明自己多次見到她工服袖子下的手臂上有大小、新舊不一的瘀傷,問她時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而這種情況是從和應忠在一起之後才開始的。”

“既然這樣,她為什麼不離開應忠?”

“這個問題問的好,但是原因只有去問她了。正是這樣,我才會有這個大膽的假設。盧嬈不知道什麼原因,答應和應忠在一起。結果事後才發現應忠不僅沒有正當工作,甚至還有賭癮和暴力傾向,這使得盧嬈感到很痛苦,卻也不得不忍受。後來由於應忠做了超出她忍受或者接受範圍之內的事,才會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殺害了他。”

“副隊,小樓,韓法醫,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周敬對這三個從一開始就沒有驚訝和反駁的人說。

“站在法醫的角度,當一個人在藥物作用下極度虛弱時,不要說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哪怕是個孩童,都有可能成為殺人的一方。”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高隊的假設我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柯南·道爾有一句很有名的話,”邵小樓回道,“當你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後,剩下的,無論你多麼不願意相信,那就是真相。就目前我們所收集到的線索,若要細細研究,它們都指向了一個人——盧嬈,所以我願意相信這個假設。”

周敬不再言語,高陽見沒人提出異議,吩咐道:“明天將盧嬈帶回警局。”

當警察再次出先在門前的時候,盧嬈一點也不驚訝。她看著眼前的“熟人”時,看了看裡邊車婭思的房間,語氣平靜的問:“現在跟你們走了,晚上還能讓我回來為她做最後一頓飯嗎?”

邵小樓看著她一臉的不捨,說:“我不能保證,但是會為你爭取。”

盧嬈笑了:“能爭取,就說明還有機會,謝謝你。思思還在睡覺,我們走吧。”

輕輕的鎖上門,就和邵小樓他們一起離開了。

審訊室裡一片安靜。

很久之後,盧嬈先開口:“你們怎麼知道是我?”

“殺人這種事,對你來說還是很困難,你並不擅長。”

盧嬈笑的很無奈:“是啊........連識人都不擅長,又怎麼會擅長殺人呢...........”

“..............”

一陣沉默之後,邵小樓低聲問:“能說一下嗎?”

盧嬈:“..........”

“為什麼殺人?”高陽低沉的聲音響起。

盧嬈握在一起的雙手不停的用力,直到骨節泛白,彷彿自語般的聲音才從她口中傳出來:“我丈夫車晏死後,公婆覺得沒有兒子作為連結,我終究是一個外人,要求我留下思思作為車家血脈,我自己怎樣他們不強求,若是遇到良人,另行改嫁也無所謂。但是我與晏哥自戀愛至結婚,再到有了思思,十幾年的伉儷情深,又豈是說斷就能斷?誰知公婆強人所難,一紙訴狀將我告上法庭。就在我不知怎麼辦的時候,一個同鄉知道了我的事,邀請我來到這裡,在他的工廠中上班換取我和女兒的生活費用。本來這樣就很好,我們雖說不富裕,至少也生活無憂。”

“來這裡的第五個月,經人介紹我遇到了一個長相與我死去的丈夫有九分相似的人。見到他的第一眼,我死了很久的心彷彿再次復活,昔日與晏哥生活的點點滴滴不斷的浮現在眼前,讓我不覺得想要和他在一起,以此來填補對晏哥思念。察覺到自己心中所想,這讓我對死去的又有了一種愧疚。在我兩相矛盾的時候,他卻時不時的出現在我家門前,有時是小驚喜,有時是我苦於瑣事,有時是我心中煩悶。雖然知道他不是晏哥,可是........我還是下意識的把他當成那個愛我、疼我的晏哥。幾次三番之後,他就住進了我家。”說到這裡,也許腦中全是自己和車晏幸福快樂的回憶,盧嬈的嘴角一直掛著漸漸的微笑,這種笑意直達眼底,宛如即將步入婚禮殿堂的新娘。

“誰知時隔一月,他就卸下所有偽裝,沒有工作也不當回事,喝酒賭博更是家常便飯,為此我和他吵過,誰知一怒之下他竟然動手。當時思思年幼,被他推到在地上,當即昏死過去,我抱著昏迷不醒的思思,想把他趕出家門。常言道‘請佛容易送佛難’,他揚言賴定我了,說自己在社會上混的兄弟多,若是我敢有什麼不老實的舉動,他就殺了思思,反正思思還小,沒了就沒了,警察又不會追究他的責任。思思是晏哥留給我的唯一念想,她絕對不能有事。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家,就向他妥協了,承諾只要他不傷害思思,對我怎麼樣我都無所謂。於是,每月的工錢我之後留一小部分用作家裡的費用支出,大部分都給了他。他若是贏了錢,性情也會跟著變號,就和那些所謂的兄弟玩樂一通,然後再跟思思買點小玩具,小零食,逗思思開心;若是輸了錢,則會亂髮脾氣,一頓暴打是免不了的。我害怕在思思的心中留下陰影,就會在他臉色不善的時候讓思思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