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間,顧煥興腦門給噼裡啪啦炸了。

心在砰砰跳。

顧煥興這才瞧清楚魏喜的長相,曬粉的面頰,鳳眼水波瀲灩,一挑眉,尋釁又美豔,透著一股子冰冷的妖豔。

他甩甩腦袋,把那股雞皮疙瘩收起來。

“同志,你瞪我幹嘛?”他故意問。

魏喜垂下眼,冷聲道:“讓開,擋我拿秧苗了。”

顧煥興沒察覺到他腳後跟立著竹籃子,正想讓開魏喜,這一腳晃過去,秧苗就被他那四隻大箱子撞到田坎裡。散落的秧苗,還被顧煥興踩了一腳。

這可糟糕。

軍子和顧煥興拉開距離,他還想跟美妞同志建立深厚的友誼。

大夏天裡,顧煥興忽然嗅到一股寒氣。是從眼前的女同志身上散發出來。

乍一看,同志面若冰霜。

顧煥興啞著嗓子,在想要不要跟這位女同志道聲對不起。

很快,顧煥興明白不用了。

魏喜光著腳丫,從田坎裡踏了出來,濕潤潤的手撥開顧煥興的手臂,躬身去撿秧苗和竹籃。

身負重物的顧煥興沒穩住身形,在這只能挪下兩只腳的田坎上,往後一仰,幸好軍子手快扶了他一把。

要不然得摔個倒栽蔥在地上。

嘖,美妞還真是夠颯。

顧煥興甩甩臂膀,正要跟魏喜講理,見那抿著的紅唇,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裳,還有那雙□□的腳踝。

他吞吞口水。

算了吧,做男人不跟妞兒講理。妞兒都是不講理,得寵著來。

那邊的何國強一喚,顧煥興提著箱子和軍子慢搖慢搖,跟大少爺似的走了過去。

魏喜抬著帽簷,上下瞥男人背影幾眼。想起魏欣說的家裡得再找個知青搭夥,收點糧票,要不然三人的日子就快過不下去了。

離去的兩位知青手腕上都有塊表。

是可以宰的肥羊。

一行人從小田坎走上黃土大路,情緒都不佳。因為隊上的知青聽說晚上要住在豬棚睡覺。

哪怕副隊長解釋一番,豬棚是之前喂過豬的棚子,改良成能睡十幾人的大通鋪。他們二大隊沒建知青宿舍,新老知青全混在一團睡大棚,條件艱苦是艱苦,可好歹是幹淨地方。

知青們情緒仍然不佳,住的地方不舒坦,誰的心裡能好受。

為此大隊長特意弄了點好東西寬慰下鄉的同志們,每年他們招待新來的知青,均是每家每戶湊點糧票,肉票,貢獻點米麵蔬菜,搞得比村裡過年還豐盛。

豬肉燉粉條,土豆燒牛肉,燒了十幾條田裡捉的黃鱔和“鬼臉”,還帶了幾瓶酒,比起其他村的知青歡迎會,算是頂頂好的。

趁著這股歡慶勁兒,何建國趕緊說了另一訊息。他們這村子是不給知青包夥食,知青領了米麵糧票,得去找老鄉搭灶。

搭夥吃飯可不是件容易事,知青們都忙著臉犯難。

不過顧煥興不管。

他在期待老鄉們口中說的炸“鬼臉”,等上了桌才知道是螃蟹,他對這些食物是沒太多興趣。有個國營飯店做廚子的媽,自己還會秀上兩手,吃著農民老鄉大鍋燒出的飯菜。

別提味道有多淡出鳥。

他興致缺缺,沒嘗幾口菜,下肚的全是村民釀的山楂果酒,顧煥興喝得別提有多歡喜,一杯接著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