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顧煥興一直在苦思冥想他暴露了什麼。他詢問軍子到底是在魏喜面前出了什麼糗。軍子皺眉回想起那天, 他哥在魏喜面前表現得很正常, 乖得簡直他都沒法看了。

軍子再三告訴顧煥興,沒有出洋相, 沒有撒酒瘋,顧煥興才相信軍子的話。

農忙的季節徹底到了。

第二天, 農機站的陳二毛就把收割機開到收糧溝二大隊。一下車, 何國強和副隊長就對帶來進步工具的陳二毛道謝,“陳同志,辛苦了。”

因為隊上五月初才把早稻種完, 借收割機還要排在其他生産隊後面一點, 何國強已經做好了雙搶時節被耽誤的打算, 結果他跟農機站的人一提這事, 人家就急忙把收割機開了過來。

有了機械化的收割機, 手工收割的農戶們就沒那麼大壓力, 甚至收割機工作的這幾日,還可以忙裡偷閑一番。

陳二毛對何國強的誇獎極為不好意思, 他是有私心的, 本來這收割機是要送到一大隊。

可他跟他哥說了下介紹人幫他介紹魏村花的事,他哥當即決定讓他先把收割機開到二大隊, 他再去農機站找關系借一輛。

陳二毛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來跟魏喜見面。他把收割機交給二大隊負責收割的同志,紅著一張糙臉,詢問何國強魏喜幹活的田。

何國強喝水的手一停頓,正準備誇獎二毛同志的話吞了回去, 表情複雜地告訴陳二毛地點。

他看著陳二毛喜悅的背影,嘆了口氣,怎麼一個二個都喜歡他們隊的這魏村花啊。

魏喜此時此刻正被顧歡吵得煩,恨自己早上沒多帶幾個窩窩頭,把顧煥興的嘴巴堵住,讓他嘰裡呱啦在耳邊問個不停。

魏喜是不知道顧煥興是使了什麼手段,讓何國強把他們倆分到一組收割水稻。

昨天還好,顧煥興兢兢業業在另外一塊田幹活,忙完了就來幫魏喜。

可今天這顧煥興變身牛皮糖,就在魏喜旁邊一起割水稻,還沒割上一分田,就抬頭問魏喜,“我到底暴露什麼?我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事?你可別吃啞巴虧啊,我要真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趕緊去大隊長那裡告發我。”

魏喜沒見過上趕著讓她去揭發劣跡的人,停下手裡的鐮刀,她直起身子,顧煥興也直起身子,他眉眼彎成縫隙,又是那種得逞的微笑。

魏喜站在濕潤的泥土裡,比顧煥興又捱了半個頭,這回連他胸口都抵達不到。

氣鼓鼓的魏喜在顧煥興眼裡就是隻揚起爪子的貓,毫無傷害力。

“顧同志,安靜點行不行?你再纏著我,我就去告發你妨礙生産隊收割進度。”魏喜瞪著顧煥興說。

顧煥興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好,我安靜還不行。你告訴我,我那天跟你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

魏喜抿緊唇,頭疼地想扶住額頭。終於體會到什麼叫自討苦吃,為什麼她要跟顧煥興提這事,偏偏她又不願意告訴顧煥興。

魏喜不說話,顧煥興壓低了身子,去偷瞧草帽下女人的表情。好吧,又冷淡淡的,他真不喜歡女人對他面無表情,好像他跟別人沒什麼區別。

魏喜彎著腰,鐮刀在她手上跟旋風一般,快速收割著一簇簇水稻。

霍然,臉上一涼,有什麼東西抹在她臉上。魏喜僵硬在原地,她虛眯著眼睛,眸子裡寒光乍現,一瞬間,她的表情變得危險起來。

她扭頭,看著正勾唇壞笑的始作俑者,男人還揚著指腹上的濕泥土。

“顧煥興!”

“誰叫你不理我的嘛。”男人回複得理直氣壯。

魏喜胡亂用手肘,擦了擦臉上的泥,白皙的臉蛋,丹鳳眼氣得圓鼓鼓,竟然有一絲羞惱的可愛。

顧煥興沒忍住笑意,竟然還敢伸手想摸魏喜的臉龐,“別氣,別氣,我幫你擦。”

魏喜拍下顧煥興的手,舉著鐮刀,指了指另外一塊田,顧煥興舉起雙手,嬉皮笑臉地往後退,訕笑著,“我錯了,喜兒,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去那邊,再敢煩我。”魏喜揚揚鐮刀,顧煥興邁開腳丫子就跑了。

魏喜嘆口氣,摸摸臉上,心裡有火也發不出去,這個混蛋是吃準了她不會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