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岫雲不欲久留,略寒暄了幾句,便從荷包裡取出幾張紙遞上。說道:“這是我上次說過的急救方法。若有不懂的,趁著我在,正好一併問清楚了。”

王太醫忙接過一看,三種急救法的原理步驟都寫得十分詳盡,又畫了圖作解。看來的確不是隨口說來糊弄他的。

出於一個醫者的本能,王太醫隱隱感覺到了這幾張紙的分量。但出於一個醫者的謹慎,他又不能不提出諸多疑慮和駁議。好在他也不是那般因循守舊、食古不化之人。幾番辯論之後,王太醫決定,今後但有緊急情況,他一定會嘗試這些急救方法。

之後給徐叔的診治自然順理成章。王太醫仔細診察一番,捻鬚說道:“徐管事這是受了外力衝擊,導致的椎體骨折。只是當時沒有得到妥善治療,所以才會駝背。好在他這是遇著了我,治這個病,鄙人尚有把握。”

徐青山和桃兒又驚又喜,忙跪下磕頭,齊聲央求道:“求太醫您大發慈悲,一定要幫小人小女子)治好家父。求求您了……”

王太醫忙伸出手虛扶道:“你們放心,我一定盡力。只是這病症不可拖的太久,越早治,才能多一分痊癒的機率。”

“這是自然,只要您方便,現在開始都行。”吳岫雲乾脆地說道。

王太醫沉吟片刻道:“治這個病要動刀,而且要大動,你們能接受嗎?”時人常不能接受在自己和家人身上動刀剪,以為不吉。所以有很多人往往寧願承受病痛,也不願冒一點點風險。作為醫者,他已經漸漸對此不大抱有希望了。

徐青山和桃兒你看我我看你,終是猶豫不決。徐大個見兒女為難,囁嚅半晌才說道:“我看,還是算了吧!我這樣也沒什麼大礙……值不當花那麼些心思……”

王太醫眼睛一眯,沒好氣地說道:“隨你,我還省事了。”

吳岫雲蹙著眉沉思片刻,方出言問道:“若是依了您,卻有幾分把握?”

王太醫伸出手比出一個“八”字:“若是換了別人,這樣的問題我一概不會回答。”

吳岫雲點點頭道:“多謝王太醫對在下另加青眼。既如此,我便替他們答應了。”接著又轉頭對徐叔一家勸撫一番,總算讓他們放下心來。

經過這一番變故,王太醫深覺這位三奶奶不比尋常女子。不但不嬌氣懦弱,反而很有幾分男兒的爽朗果決。不由得對她的印象又好了幾分,竟隱隱將她引為知己。後來又發生了一件大事,更是讓王太醫對她欽佩到五體投地。不過,這都是後話。此時,先暫且按下不提。

因王太醫今日還要去太醫院值班,所以眾人便約好,明天王太醫自去徐家應診。等做了正骨整脊術,自家再在床上將養個把月便能起身活動。

吳岫雲領著徐家父子三人謝了又謝,方才告辭。

出了王太醫家門,便要著手開展創業大計了。古人云:“術業有專攻”。吳岫雲覺得,還是先去牙行打聽一下房市的行情。

車伕時常在街市上行走,對京城的邸店牙行可謂如數家珍。不多時,車伕便駕著馬車將他們送到了最近的房牙。

桃兒早在去王太醫家之前,就在馬車裡替吳岫雲重新梳了一個百合分髾髻,又在她髮髻上戴了一隻綴珠金箍兒,旁的首飾一概不添。瞧著既尊貴又不招搖。

房牙經紀見進來的這四人儀容得體,打頭的女子更是衣著不凡,心知這是來了大主顧。忙忙將人讓進門,又叫人端了茶奉上精緻點心。

吳岫雲說明來意,房牙子喜得見牙不見眼。滿口說手上要轉手的、要賃出去的鋪子盡多。當下便要領著他們去看房子。

吳岫雲一行,跟著房牙子一路看了好幾處鋪子。

頭一間卻是在人流密集的報慈寺街。聽房牙子介紹,這間店鋪原是家藥鋪。因主家惹了人命官司經營不下去,才不得不著急出手。

吳岫雲略皺了皺眉,沒有說話,當先一步走了進去。果然見店裡的幾個夥計都有些無精打采,見了房牙子進門,面色更是差了幾分。想來最近是被看房的人煩怕了。

房牙子只當沒看見,仍舊俯首哈腰地領著吳岫雲在店裡轉了一圈。瞭解完基本情況之後,吳岫雲很有些意動。

簡單說來,此店面闊三間,上閣下鋪,後頭還有小院。院子裡整整齊齊十一間磚瓦房。院子後牆有小門通往後巷,方便商家行車卸貨。所以,無論從經營上、生產上、生活上,這裡算得上條件很好了。

房牙子見吳岫雲瞧得仔細,暗道有戲。忙賠笑道:“小娘子既在京城生活,必然知道,此間已是東城最熱鬧的所在。這家的主人又著急拿這鋪子換錢,搭救監牢裡的兒孫,價格上自比市價低了兩成。如今入手,顯而是合算的。”

吳岫雲點了點頭,說道:“這裡市口好,想必……這鋪子的價錢更好。”

房牙子忙豎起大拇哥誇讚道:“小娘子真是明白人。咱們開啟天窗說亮話。這家的主人要這個數。少了一兩都不讓。”說著便對她伸出四根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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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萬兩?”吳岫雲倒吸一口涼氣。古代的房價也這麼高啊?

房牙子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這小娘子真不禁誇,她可真敢想!四萬兩都能買下一座王府了。房牙子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小娘子果然是富貴人,隨口便開了天價。這裡再好哪值得這個數。原是四千兩,而已~”

吳岫雲吐了口氣,看來真是網路小說看多了。總以為古代有錢人吃個飯就得幾十兩,打件首飾便是花上幾百幾千兩。買個房子更得上萬了。

不過,四千兩目前她也是買不起。吳岫雲不禁在心底哀怨了一回:唉!瞧著真饞人。這裡可是寸土寸金的商業中心啊,各位!地位相當於上海的豫園,南京的夫子廟啊……唉!可惜沒錢啊……真愁人。

房牙子見吳岫雲咬著嘴唇不吭聲,也怕嚇跑了她。忙打著哈哈轉移了話題:“小娘子不必著急決定,小的知道還有幾處房子或賃或賣,地方都不算偏。要不,去看看?左右隔得不遠。”

吳岫雲點點頭,跟著他出了店門。走出老遠,還不捨地回頭看了一眼。唉!可惜身上的銀子不多,否則,一定拿下這間鋪子。

接著去的第二家,位置在河沿,往來的行人也不少。只是地方狹小,連桃兒都嫌棄太過逼仄。

接下來的第三家第四家吳岫雲也都不甚滿意。礙於她現在這副身子實在太弱,走了這麼些路,便腳疼得緊。吳岫雲不得不中斷了看房的程序,要求暫時休息一會兒。房牙子倒也識趣,只說了句“隨時恭候著”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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