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入甕

許是受他啟發，從這人開始，無數道靈流飛入眾人手中，幻化出各類東西，或人或物，或植物或丹『藥』，甲板上頓時颳起陣陣靈力風暴。

隨著幻化的事物越來越多，巨大的甲板不夠用了，彼此擁擠不堪，於是，一些相互挨著的元神間，如劉穆二人般自發融合，成為一體。

李遊看著奇形怪狀，如同史萊姆般的融合元神，簡直接受不能，眼見船上靈力風暴越刮越大，趕緊跳出鉅艦，在空中控制一道靈流化成小舟，咻地一下，遠遠遁走。

當飛出幾公里，回頭望去，以鉅艦為中心，靈力已匯聚成風暴之眼，經常說頭腦風暴，這下真的有風暴了。

在鉅艦另一邊不遠，還有個較小的風眼，若猜得不錯，那是竹老元神。

隨時間流逝，風暴開始向四周擴張，連小舟旁邊的靈流，都被吸扯，慢慢朝中心飄去，夾雜在靈流中的，還有無數大小不一，失去神智的魂魄。

又駕舟遠離萬米，兩個風眼互相吸引下，轟然合併一處，如果是早前清醒時，雙方絕對不死不休，而如今，除了風暴威力更強之外，毫無其他動靜，眾人已經完全『迷』失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身邊靈流逐漸稀少，從最初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到最後一條不剩，周遭空空『蕩』『蕩』，沒了靈流發散光彩，空間變得一片昏暗。只有遠處碩大如行星般的風暴巨球，懸浮在漆黑枯寂的空間當中。巨球中的靈力，其實依然在繞逆時鐘極速流轉，只是速度太快，遠看去顯得平靜無波。

李遊心下暗道：程序開始了。以前不知圓缽執行機制，如今親身體會，才覺震撼莫名。

若所料不差，這些真人元神，在不斷融合後成為整體，再以諸人，加上十萬鬼魂的神魂之力進行運算，推理出答案，如同開悟子創立《氣武經》那樣。而且，有了能幻化萬物的靈力流，還可以不斷試驗演練，得出的結果正確率極高。

至於具體運算哪種問題，那就要看誰的執念能堅持到最後，有可能是如何對付竹老，也有可能是某種丹『藥』的煉製之法，又或者功法的建立改良。

不管最後結果是什麼，進入空間的神魂，包括他，以及最後的運算者，都將耗盡精神，元神之力枯竭而死，止留一道刻印答案的神識片段，從缽體腹部小孔排出。

想到此處，整個人如墜冰窟，從頭到腳一陣冷寒。

恐懼間，遠方巨型圓球又起變化，隨著運算的進行，高速轉動的球體表面，甩出陣陣灰白煙霧，慢慢向外擴散，逐漸包裹住巨球。

見到灰白煙霧，李遊愈發驚恐，別人不知，他卻最清楚，那正是死氣。

終於明白，為何神識片段會被死氣包裹。

世間能量守恆，作了功必定消耗能量，運算推演需要消耗神魂之力。天地分陰陽，萬物分生死，陽壽竭則死氣現，巨球中，隨著神魂耗盡，元神魂魄接連死亡，自然會產生大量死氣。

當然，這種死氣，與鬼魂攜帶有所不同。鬼魂身上死氣，同樣能侵襲生機，卻對石頭土壤等無能為力，而圓缽死氣，能與一應事物相互湮滅，屬於更高階別的負面能量。

不過，眼下並非考慮能量級別的時候，不進巨球無法逃出空間，但進入巨球，又無法抵禦死氣侵襲，局勢形成了死結。

早知如此，剛剛就呆在鉅艦不走，依靠蓮子護膜堅持到最後成為運算者，用眾多真人的知識推演一番，或許魂魄不和的問題便迎刃而解，就算最後神魂枯竭而死，至少得了答案，沒做糊塗鬼。

想到魂魄不和，頓時陷入沉思，閉目喃喃自語中，不再抗拒吸力，慢慢朝巨球飄去。若還清醒，他會發現，那種影響思緒的無形之力，不僅僅波及靈流周邊，還遍佈整個空間，無處可逃。

就這樣，隨著距離拉近，速度越來越快，腳下小舟劃出一道虛影，徑直朝巨球衝去。

嘀……嗒，嘀……嗒……

耳邊傳來水滴下落般的嘀嗒聲，李遊猛然驚醒，抬頭一看，頓時嚇得亡魂出竅，映入眼簾的是上下望不到邊的巨型球體表面，然後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哧溜一聲，穿過死氣薄霧，拉出一道護膜被湮滅時產生的煙氣痕跡，轟！！整個人撞進了球體。

他又經歷了一次被裝在攪拌機中攪拌的過程，神魂隨著靈力旋轉、跳躍，然後閉上眼，他暈了。

風眼中，鉅艦早已消失，無數靈力幻化的事物如夢幻泡影，旋生旋滅，吸攝力道由此產生，穿過層層幻物，最裡間，是由全部魂魄元神融合交雜的一團神魂體，形態蠕動不定。

李遊被旋轉的力道砸進神魂體，幾個起伏，轉眼融入不見。

他發現自己掉進了神魂海洋，無數殘缺魂魄、神識碎片衝向他，然後被護膜牢牢阻擋在外。可不敢放碎片進來，或許其中蘊含許多重要資訊，但人的容納有限，一旦獲取過多，神魂有可能直接崩潰。

當然，除了破損魂魄及碎片，還有不少元神虛影，這些虛影是真人們最在意的執念，至於元神其它部分，早被他們斬掉捨棄，也是海洋中神識碎片的由來。

化出手腳，試探著游到一名虛影旁，只見他眼神空洞，嘴中叨唸意義未名的字眼，不時伸手從海中撈上幾塊神識碎片，覺得有用，便塞進嘴裡吃掉，覺得沒用，就隨意扔掉再找其它。

李遊嘖嘖稱奇，整片神魂之海，竟被他們當做了資訊儲存中心，當然，還充當能源中心，運算也要消耗神魂之力的，這些，全由十來萬鬼魂提供。

這群傢伙執念未消，該如何勸說他們研究魂魄相合的問題呢？難道吞噬他們，不行，道臺神魂吞結丹元神，和蛇吞象沒區別，撐死是小，被反殺就不妙了。

想了想，直接沖虛影吼道：“你的問題，在於魂魄不和！”

“無法淬火，關魂魄什麼事？”虛影轉過身，用空洞的眼神瞪著他，場面有些瘮人。

我草，竟然是煉器，和魂魄隔了十萬八千里，李遊嚥了口並不存在的唾沫，咬牙堅持道：“就是魂魄不和，原因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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