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石驚醒, 渾身戰慄。夢境消失了, 可恐懼還殘留著。

“南南!”

對上陸致和陸北池關切的眼神, 陸南石才恍然回神, 都過去了。那些往事都過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氣, 讓自己哆嗦的身體安靜下來, 看向謝明哲, 滿心愧疚,“對不起!對不起!”

有時候對不起三個字是蒼白的。可事情已經過去十三年,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謝明哲將手收回來, 神色黯然搖著頭,“是我錯怪你了。你忘記了。你真的忘記了。”

他怔忪著, 那天其他人被抓了回來,唯有陸南石沒有。他們以為有了希望,不論那些人的拳腳鞭子有多厲害, 都覺得可以忍過去。可他們期待的救援沒有來。

這些年, 他一直以為是陸南石只顧自己活命, 忘了大家的承諾。對此, 他是懷著滿心的恨意的。然而如今他才知道, 是他誤會了。

多年的仇怨消散,他渾身好像被人抽乾了所有的力氣一樣,踉蹌著摔倒在地。

陸南石有些不忍心, “你……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謝明哲十分迷茫, 他留下是因為認出了陸南石, 想報仇,為自己報仇,也為當初的那些夥伴報仇。可現在這個“仇”根本就不存在,他要怎麼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有什麼心願嗎?比如回去看看你爸爸媽媽?”

謝明哲一愣,面上透出欣喜,轉而又黯淡下去,“我不記得家在哪兒了。這麼多年過去,雖然有些東西我記憶猶新,可也同樣忘了很多東西。”

陸南石看了陸北池一眼,堂兄弟間的默契讓陸北池瞬間會意:“沒關係。南南可以讓你現出片刻的實體,這樣,你的影像就可以被相機拍下來。我聽你說的話,從你被拐到你去世,這段時間並不長。你的容貌沒有發生什麼變化。我可以讓公安系統的人搜查當年所有的失蹤兒童資訊,一一核對。”

“你說你父親也是警察。那麼他應該會把你的詳細資料包括當時的近照存入系統。這些都是可查的。而且,目前網上還有不少自發團體組織的尋人網站。我們可以雙管齊下。”

謝明哲想了想,答應了。

陸南石又問他其他人的下落,然而謝明哲是被人販扔掉的,之後他們去了哪裡,他也說不清楚。人海茫茫,他雖然在全世界飄蕩,卻也未必碰得上。

末了,謝明哲抬起腦袋,疑惑地看著陸南石,“你都不問我,控制我的人是誰嗎?你就不好奇?”

“不論是誰,他現在都已經死了。”

謝明哲一笑,“他是死了,我感覺到了。我們幾個傀儡裡,我被他控制的時間最長,和他的聯絡也越緊密。所以他死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但你不要小看了他,或者說,不要小看了他的家族。”

陸南石一愣。

謝明哲表情突然嚴肅,“他叫崔鴻。是彭城崔家的人,還是崔家這一代中的佼佼者。現在崔家當家是他的親爺爺,人稱六爺。對他十分寵愛。

我不知道六爺的本事有多大,也不清楚整個崔家的具體情況。但就我呆在崔鴻身邊所看到的。六爺非常看重他。把他當做崔家下一任家主來培養,在他身上傾注了全部的精力和資源。而現在,他死在了你的手裡。

沉沒成本瞭解嗎?你覺得六爺會放過你?”

陸致與陸北池大震,陸南石卻是搖頭,“即便早知道,我也會這麼做。崔鴻敢對我們家動手,就得有本事承擔後果。至於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陸南石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嘴角一勾,“只要他敢來!”

半點不懼。謝明哲怔了好一會兒,想到他的本事和他手中的承影,突然有種瞭然的感覺。

但他還是說:“你本事大,自然不怕。但還是小心點好。”

陸致和陸北池也是這個意思。

陸北池:“國家明文規定,玄門術法不對付普通人。這也是三大世家都承認了的協議。是崔家先犯了法,違了規矩。這件事證據確鑿,崔家抵賴不了。我會想辦法把事情捅上去,這位六爺既然是崔家的掌權人,自然要為整個崔家的利益和名聲考慮。”

“陳家的態度我不知道。但看今兒白天梁老爺子對你的看重,連梁家的玉牌令都給你了。梁家一定會護著你。特調局自然也是要維護規矩的。”

玉牌令。陸南石也是今天才從梁家口裡得知,三大玄門世家都有玉牌令,是用於報恩的。玉牌數量稀少。但只要是持有令牌的人,家族會傾其所有,無條件答應對方一件事。

陸致皺眉,“這樣也只是明面上斷了崔家尋仇的門路。私底下……”

私底下的事情是攔不住的。就好位元調局總部就在燕京,崔鴻還是搞出了這麼大的事。明擺著沒把玄門執法部放在眼裡!

陸南石眼珠動了動,“這麼天天防著也不是辦法,我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手,在哪裡出手。不如給他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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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雙眼睛齊齊看過去。

陸南石笑起來,“梁家提到,過些日子玄門有場比賽。”

陸北池:“是為玄門年輕一輩策劃的。三年一次。由三大世家輪流舉辦,特調局協辦。三大世家的年輕弟子大多會去,不少非三大世家的人也會去。因為這是在玄門揚名的機會。特調局也會派人參加。”

陸南石思忖說:“我也可以去。”

陸北池皺眉,“你想讓崔家在比賽中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