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戰場見聞

在路上我看到這樣一個場景，在一棵樹底下有一個新兵被地雷炸掉了一條腿，疼得哇哇大哭。這時旁邊爬過來一個老兵，這老兵兩個腳都被炸沒了，只能用手撐著一點一點的爬過來。他來到新兵身邊，默默的從兜裡掏出一包煙，抽出兩根撕碎，取出菸絲塞到新兵嘴裡，新兵嘴裡含著菸絲不再哭了，感激的看了看老兵，狠狠的咀嚼著，臉上竟然露出燦爛的笑容，老兵看到這個情景也欣慰的笑。他們笑了，我們卻哭了。

這樣的情形在路上還遇到很多，我們走了一路哭了一路，不知不覺就來到距離前線戰場不遠的目的地。這裡的情形更加慘烈，在道路兩邊的溝渠裡，叢林中，田地裡佈滿了殘肢斷臂和殘缺不全的屍體，你根本分不清是盟軍還是德軍，這裡的血肉都混合在一起，看上去觸目驚心，讓我們感到恐怖無比。

對於我們這些生活在和平時期的人來說，這種場景無異於人間地獄，雖然我們平常也能透過電視電影看到一些戰爭場面，但和這個相比簡直不值一提。在這一路上是我們所有人的心靈都被慘烈的戰爭震撼了，蹂躪了，我估計回去以後，至少要去找心理醫生了，我覺得我心靈上的創傷和心理陰影已經快讓我崩潰了。

當我們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正好將近黃昏，殘陽如血，照在大地上，遠方的天際在慢慢變得朦朧，原本是多麼美麗的風景啊，竟然被戰爭弄得支離破碎，像一個恐怖的怪獸在吞噬這一方天地。在這裡，你除了本能的恐懼就不會再有什麼別的情緒了，在你的大腦中留下的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悽慘記憶。

我不由心中感慨，人類最悲慘的莫過於戰爭，可我們很多人都不明白戰爭的可怕，平日裡我沒少見憤青們殺七個宰八個的嚎叫，包括我自己都曾經有過那種幼稚的想法，對戰爭不負責任的嚮往。到今天我才明白，那是多麼幼稚的想法，當我們真的陷入到這裡面，體驗到殘酷無比的戰場，我們還剩下什麼？還有嚮往嗎？還能毫不在乎的嚎叫嗎？

也許你說你能做的，你可以不在乎，你勇敢。那我佩服你，但是我相信生活在我們這個時代的人如果沒經過訓練進入那個殘酷的環境，不拉褲子裡我就算你是個英雄。

我必須承認，那個熊孩子這次成功了，讓我們的心理陰影擴大了無數倍。在前面我們雖然經歷了很多危險，也是困難無比的，但說實話對我的心靈並沒有太大的觸動，這次不同直接就是誅心而來的，讓我脆弱的心承受了最殘酷的摧殘。

沒過一會兒，車隊抵達了目的地，這是距離前線僅5公里的一個小鎮，小鎮已經完全被摧毀了，除了殘垣斷壁就是碎磚亂瓦，還有大量的爆炸後殘留的彈片和彈坑。在小鎮的外面有一塊平地，這裡胡亂搭了幾個大帳篷，分別是戰地醫院，物資配備中心和戰俘營。還有一個臨時指揮所，我們被安排在臨時指揮所做臨時參謀，因為在我們的證件上基本上都是參謀之類的。

由於物資調配比較緊張，我們並沒有被安排單獨的住處，只能和其他士兵一起在露天將就一宿。因為在這個時候，盟軍和德軍處於拉鋸狀態，這裡又距離戰場非常近，所以必須加強警戒，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拉上戰場，所有官兵都衣不解帶隨時準備趕赴戰場。

由於我們去觀察團的身份，司令部並不打算讓我們直接上戰場，所以把我們安排在戰地醫院附近，以後就隨同指揮所和戰地醫院行動。

一夜無話，反正是各種恐懼各種噩夢紛紛擾擾，折騰的我欲仙欲死。第2天早晨，指揮部參謀約翰少校通知我們，跟隨他一起上前線指揮部觀察前線的戰鬥情況。作為觀察團，雖然不用直接上戰場真刀真槍的幹，但也不能呆在後方，是時候也得拉出來溜溜。我也不敢說別的，只能捏著鼻子跟著走吧，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而且我們還是冒充的，絕對不敢炸刺。

我們跟著約翰少校沿著交通溝貓腰撅屁股的向前沿陣地摸去，這裡離前線非常近，根本不能坐車，也不能大搖大擺的走，只能像地老鼠一樣鑽溝。要說就戰爭真的是激發人類潛能，就拿這交通溝來說，只不過才幾天功夫，盟軍計程車兵們就在前線陣地上挖出了縱橫交錯的交通溝，那工程量也相當了得，若是平常讓施工隊來乾沒三兩個月根本幹不出來。

我們在交通溝裡跟頭把式的來了一次10公里越野，各位肯定納悶我說錯了吧，前面不是說5公里嗎？怎麼變成10公里了？沒錯，就是10公里，因為在交通溝裡並不是直線，而是七扭八拐猶如迷宮一樣，說10公里還少了呢。把我們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就要趴地上的時候，終於到了前沿指揮部。

這是一個用木板搭成的房子，大部分在地下，上面漏了一點點，用偽裝網遮蓋著。房間裡面很大，大概有200平米以上，中間有幾個柱子支撐。在房間正中一個大型的沙盤標識著敵我力量的情況，一群參謀圍著沙盤打轉，靠裡面的位置還有一排大功率電臺，一堆話務員此起彼伏的嚎叫著。在面向戰場的一側，有不少觀察視窗，還安裝了好幾個類似潛望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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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少校帶我們來到觀察視窗前，讓我們透過潛望鏡觀察戰場的情況。我這才明白敢情所謂的觀察團也就是幹這個的，這讓我多少放點心，起碼我們的生命安全會有所保障。心裡放鬆下來，好奇心馬上就上來了，說實話對於諾曼底登陸的戰爭情況我還真的很好奇，之前看過一些相關的電影，卻沒有深刻的認識，電影裡的場景總有一種不真實感。在這裡我看到的確是讓我終身難忘，這是諾曼底登陸戰眾多戰場中的一個小戰場，雙方在這裡呈現了膠著狀態，盟軍要攻取德軍的陣地，德軍嚴防死守，很明顯雙方都殺紅了眼。盟軍不計後果的拼命向上衝，德軍則死命防守，透過望遠鏡我看到在坦克裝甲車的掩護下，盟軍計程車兵向陣地上衝，德軍則在陣地上形成交叉火力網拼命阻擋盟軍的進攻。

巨大的爆炸聲，槍炮聲，吶喊聲，戰車的馬達聲，飛機的轟鳴聲響成了一片。幾乎在每一個瞬間，都會有成片成片的人倒下，前面的人剛剛倒下後面的人緊跟著就撲了上去，整個戰場充斥著硝煙瀰漫血肉橫飛的場景，宛如世界末日般。看到我的描述你可能會說也沒什麼嘛，不過如此有什麼可震撼的？我並不善於描寫悲慘的場景，的確這段文字也就是這樣了，和其他描寫戰爭的文字沒有什麼區別，甚至遠遠不及。可是我要說我看到的景象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如果不身臨其境，根本理解不了這幾句話所代表的含義。

記得從前聽過一個故事，禪宗的某位大師在開悟前就是講一部佛經，開悟之後還是講這部佛經，兩者竟然沒有區別，可是有大德證明這位大師是開悟的，為什麼呢？因為他前後的心境不同了，雖然話語是一樣的，可是內涵不一樣了。我現在的感覺就是這樣。

當你在真實戰爭的殘酷場景下，出生在和平時代的我們無法忍受，陸小曼和周堯已經吐的不行了，我和方小云兄妹還有曾一凡也忍不住不停的乾嘔，只有夏古道仍舊津津有味的看著，彷彿絲毫不受影響。我也是服了，這貨的心真大。

約翰少校鄙視的看著我們，露出嫌棄厭惡的表情，他皺著眉頭似乎想說點什麼，可又不好意思，只好在那裡用目光強烈的鄙視我們。我心裡明白，這位少校同志肯定認為我們是所謂的少爺小姐兵，仗著爹媽的勢力來這裡鍍金的。而且我們的軍銜都比較高，屬於高階軍官範疇，這也讓他浮想聯翩。

這時候，作戰沙盤旁邊的一位將軍抬起頭來，皺著眉看了我們一眼，十分不滿的讓約翰少校趕緊把我們帶走，把我們安排到戰地醫院去，不要在這裡礙眼。約翰少校嘆了口氣，如釋重負的走了過來，做了個請的手勢。我雖然覺得臉上無光，卻也無語無言以對，和方小云曾一凡對了下眼光，從善如流的收拾東西準備走人。夏古道還在那裡一臉興奮的透過潛望鏡觀看戰場，完全不知道我們就要走了，我過去拍一下他的肩說：“老夏，別看了，我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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