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把不住嘴

鍾離嫣總算從自己內心的翻江倒海里回過神來，又想起徐明的叮囑，在心裡暗暗對對面的泰子煒道了一聲對不起，我並不是故意要騙你的，之後，便故作神色平靜的回答道：“小女子原本和哥哥有父有母，可是邊關戰亂之下，小女子也被殃及，家破人亡，父母拼死才保住了我哥和我的命，沒想到在奔逃的途中又被抓來敬獻給皇上。早上的那聲稱呼實在是小女子不得已之下才喊出的，小女子只是想留下總比被他們帶回去的強些，小女子聽說那些被帶回去的女子們都被獻給各種各樣的人了，小女子就想著與其不知道將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人，不如就留在皇宮裡的好！

至於那個稱呼，小女子是聽人說起的。那是小女子家在戰亂之前收留過的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我們家雖然不知道一個獨身女子為何流落成那樣，但是看她可憐便收留下了，那個女子總是說一些奇怪的話，並且也會說一些關於當今皇上您的事情，但是總是說的不清不楚的，今日的事情我也是蒙的，也不知道有沒有錯，但是想著要活命，總是要搏一搏！”

鍾離嫣說的這樣不清不楚的，是故意的，是徐明說，這樣既不用說的太清楚，漏洞就減少了很多，朦朦朧朧的，亦真亦假，即便是泰子煒這麼足智多謀的人也搞不清楚這一團亂麻。

泰子煒果然又是激動又是疑惑，要說被這家人收留的人是他的小女人，他也不相信的，因為他的小女人就死在他的懷裡，甚至一直在他的懷裡化成了白骨，他再清楚不過，可是那些不清不楚的資訊又怎麼說？

泰子煒就像是那些明明經歷了死亡卻始終不願意面對的精神病人似的，只要有一點點的蛛絲馬跡，都要幻想出無數可能，儘管這些可能在平常人看來都是不可能的無稽之談的。

於是泰子煒雖然臉上不動聲色，但是眼睛裡放出了好多光彩，身影還是平靜無波似的問道：“那個女子都說了些什麼？”

鍾離嫣便撿著一些可以說的說道：“她總是說什麼女兒啊，打仗啊，當皇上啊，回去啊什麼的，哦，還有那句稱呼，她尤其愛提起，幾乎天天要在嘴裡唸叨上幾遍的，反正我們也連不起來，也不理解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但是總是明白這個女子跟皇宮裡新登基的皇上有些關係就是了。”

鍾離嫣沒想到自己越說越順溜，嘴巴幾乎把不住了，心裡的愧疚也變少了，也不覺得這是在騙泰子煒，只是為了將來二人更好的團聚想的一些迂迴之法罷了，再說了，趁著這樣的機會她也可以看看泰子煒究竟可以為自己做出什麼來，自己在泰子煒的心中究竟是什麼分量，女生都尤其喜歡試探自己在男人心裡的分量，即便是知道了，還要一遍一遍的證明才行，這是女生們的通病。

泰子煒慌忙又追問道：“那你可知道後來那個女子去了哪裡？”

鍾離嫣故作迷糊的無辜狀，嘟著嘴說道：“那女子在我家遭遇戰亂之前就離開了，在我家居住了小一年的時間，所以我才跟她這麼熟，才知道了些她嘴裡的話語。”

在這之前鍾離嫣已經從秋菊那裡知道了，此時距離她難產而死的時間有一年三四個月那麼久了，而邊關祈王那邊發生胡人戰亂也有兩個月了，所以這時間都是鍾離嫣和徐明之前掐算好的，時間一對上，更加讓泰子煒懷疑了。

鍾離嫣看著泰子煒沉默著垂著眼簾思考著，等待覺得泰子煒基本已經把時間對上了的時候，鍾離嫣便突然問道：“小女子聽著皇上似乎很是關心這位姐姐呀，怎麼，皇上認識這位姐姐嗎？”

泰子煒只是抬起眼皮瞟了她一眼，接著便垂下眼皮自顧自的思考去了，鍾離嫣幾乎等的以為這傢伙不會回答她的問題的時候，沒想到泰子煒突然用緩緩地低沉的嗓音開口說道：“你口中所言的這個女子很像是朕的一個故人，一個……會想念很久，會時時想念的故人！”

鍾離嫣能清晰的感覺到，隨著泰子煒的這幾句話的說出，整個宮殿裡都散發出一種寂寥蕭索的感覺，心裡隱隱作痛，可是她繼續開口小心的問道：“那皇上……能跟小女子說說嗎？興許……興許小女子能跟家裡收留過那個姐姐比對一下，皇上就真的找著了那個故人呢！”

泰子煒卻沒有真的天真的以為他的嫣兒就這麼容易被找到了，他清楚的看見她死去了，在他的懷裡死去了。

但是此時的泰子煒也不知道出於一種什麼樣子的心理，雖然不抱希望，但是還是緩緩地沉底的說道：“這個故人是朕一生的唯一所愛，可是她卻早早的扔下朕走了，朕當時沒有及時趕到，沒能及時拉住她，朕心理愧疚心疼至極，原本朕想著把朕和她的女兒尋到好好養大，可是朕好無能，直到現在也未能尋找到朕的愛女，朕……更對不起她，即沒有保護好她，也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女兒，朕……無能……”

聽到此時，鍾離嫣忽然從心裡湧出一股子酸澀來，幾乎要哭出來了，她慌忙低下頭去，也不知道臉有沒有憋紅，但是能不流淚已經算她此時能做到的極限了，她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幸虧此時的泰子煒一直不曾抬起眼簾，一直深陷在自己深深地悲傷思念和愧疚當中，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作為一個帝王，一個強硬的男人，這些東西他根本就不在人前輕易流露，也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就那麼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表現了出來，也許是因為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子說出的那些似是而非的關於鍾離嫣的話吧！

鍾離嫣此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腦袋不清楚了，突然問道：“那皇上相信我家的那個女子就是皇上的故人嗎？”

問完之後鍾離嫣才驚覺有些不妥，但是又一想，也鬆了口氣，索性問出也沒什麼大礙，說不定還能為她解開謎團。

泰子煒聽到這個問題突然抬起頭去看下面站著的小女子，他是有些吃驚，但是也有些思考，他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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