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人性無常

鍾離嫣一愣，很自覺地遮蔽了“二嫂”這個稱呼，笑嘻嘻地繼續說道：“審問犯人呢，當然是要分開審訊的。明，如果你是那兩個犯人之一，如果有人告訴你，你只要說實話，就給你免去死罪，甚至不會定你的罪，你會怎麼做？”

泰明頭一昂：“那不是背叛同夥嗎？再說我如果不說的話，那也是無罪的，我幹嘛要犯傻去說呢？”

泰子煒悠悠閒閒地插話：“那如果他們也告訴了你同夥這番話呢？”

他的語聲平淡得很，沒有一絲波動，泰明卻愣住了，想了又想，額頭卻冒出冷汗來：“二哥，這做法……有點太損了吧？”

鍾離嫣微微一笑，泰明也不是傻瓜，只是閱歷沒有泰子煒那麼多，又心性純良，才沒能想得那麼快。這樣的人，如果將來有一日也變成泰子煒那樣，也是可惜的事。她盈盈笑道：“沒錯，想明白了？如果對方供出你，那你就有罪，對方反而能脫身而出。唯一不被抓住的機會就是，搶在同夥前面把對方供出來！”

泰明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這樣真的……太殘忍了，你有做過嗎？他們真的會互相指認？”

鍾離嫣雖然沒親自實行過，前世卻也見過這樣的例子，正是她的朋友。她無奈地苦笑：“要真正用性命去相信別人，世界上沒幾個人可以做到的。我沒有這樣設計過別人，不過……倒是看到過真實的例子，三次，沒有一次例外。”

她沒有說結果是什麼，但泰子煒和泰明都已經明白了，一時幾個人都沉默起來。泰明是在感慨人性無常，明明可以雙雙無罪的局面，卻因為相互的不信任，而把雙方都陷到死地。泰子煒卻是在思索要怎麼讓泰時入局，畢竟他和蕭逸之也不是普通人，他們也沒有那麼大的能力把他們兩個人抓來審訊。

“你在擔心你沒辦法逼問他們？”鍾離嫣知道這是一個難點，輕聲問道。

“是啊！”泰子煒沒有否認，也不能否認，“大哥其實很聰明，只是這些年沒有得力的謀士，才漸漸落了下風。現在蕭逸之投了過去，太傅又沒有亮明隊伍，我現在能運用的力量很有限，而且是動一人就暴露一人。如果真的達不到效果，那我的損失就大了。”

鍾離嫣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如果要想做局，讓泰時和蕭逸之互不信任，就需要有人給他們彙報假情報。但是真相總是瞞不了人的，如果他們在自己暴露前就識破了假情報，泰子煒的人就會被抓，現在他能掌握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他必須考慮自己會損失多少。

“我們需要一個他們無法查證的人，最好和咱們兩方都沒有關係，他們才不會想到我們。比如……”鍾離嫣快速想著目前還有什麼能利用的事情，突然想到剛才蕭逸之的來訪，眼前一亮！

泰子煒也在同一時間想到了那個人，脫口而出：“紫黛！”

鍾離嫣默然轉過臉去：“我什麼都沒說……”

泰子煒哈哈一笑，對泰明說道：“三弟，你得先離開這裡。他們早晚還是要看你的傷的，我就藉口把你安頓在安全的地方靜養，引開他們的視線。我有一個地方，只有謝羽知道，你就住在那裡幾天，等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再回來，怎麼樣？”

泰明知道這件事上自己也幫不了什麼忙，就算能做什麼，得到的結果也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並不打算反對。泰子煒當即就安排謝羽帶他離開，泰明被簡單改了容貌，和謝羽一起上了馬車，突然又探出頭來，欲言又止。

“我會勸他的，你放心，我們都不想。”鍾離嫣知道他還是放心不下大哥和二哥的戰爭，寬慰地說著，自己卻也知道這只是美好的願望而已。

泰明大概也看了出來，並不相信，只是一直盯著泰子煒。泰子煒心知瞞不過他，沉靜說道：“三弟，我知道你不想大哥出事，我又何曾想走到那一步。但現在的情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生死關頭我還想著讓步，那和自盡沒什麼兩樣，我不可能現在就做出什麼放他一馬的打算。其實……單論實力的話，最可能輸的反而是我。”

泰明的眼神頓時痛苦起來，泰子煒也不忍心看自己的弟弟這樣憂心，拍拍他的肩頭：“但是我保證，如果我能掌控局面，一定不會讓你害怕的事情發生。我並不嗜殺，你是知道的。”

這就算是正式的承諾了，泰明終於安下了心，戀戀不捨地看了他和鍾離嫣一眼，馬車就快速地奔跑了起來。泰子煒回到書房，鍾離嫣正優雅閒適地品茗，閒閒一舉杯：“祝成功。”

泰子煒淡然一笑，隨手托起一個空杯一碰：“一定。”

兩個人雙雙放下杯子，誰都沒有喝上一口。泰明已經離開，剩下的，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戰爭了。

“如果想動用紫黛這顆棋子，她的身份就需要被暴露，但是這樣也許會引起羽青反彈。她手裡掌握著很多資源，我不能肯定她到時會怎麼做。”泰子煒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泰時雖然強大，卻是自己的兄長，這麼多年來，他對他了解得已經足夠多。但羽青更像是一座冰山，只是隱藏在水中，不時地露出一角，每一次都會引起極大的震動，卻無法讓人看到真實面目。

“如果紫黛的暗示咱們理解得沒錯，若水會在路上劫走她？”鍾離嫣先一步步確認著紫黛的情況。

“沒錯！”泰子煒點頭說道，“羽青的力量應該主要是前朝的財產，真正掌握在她手裡的高手卻沒有多少。她剛才既然人在這裡，一定是若水去接應紫黛。”

他說著，唇角淡淡地翹起來：“那個人，現在已經只聽你的話了吧。”

“是啊……”泰子煒在這上完全沒有了氣勢，“我不在的時候，都是他保護你。甚至我無能為力的時候，也是他護著你周全。”

“煒，你怎麼了？”鍾離嫣根本不明白泰子煒突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清麗的面容上露出幾分疑惑。

泰子煒沉默地收了苦笑，淡然鋪開一張紙：“沒事，若水是識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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