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問,那日你說的話,可還算數麼?”

“什麼話?”望著她的雙眼,齊慎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有些發昏了,他聽見自己嗓音木木地問道。

問出口時,他便是懊惱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說得什麼胡話?她說的是什麼,他哪裡不知道了?只是不確定罷了,她聽了,卻千萬別誤會他是在裝糊塗啊!

想到此處,齊慎很是忐忑地抬眼往謝鸞因看去,就怕她因他一句話,便生氣了。

謝鸞因沒有生氣,反倒因為他笨拙的回話而覺得歡悅一般,杏眼裡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笑意,“你說的啊!若不為婚約,我想嫁你,你可娶我?”

齊慎聽見自己的胸口,擂鼓一般的響,可是,望著她的笑容,他眼底的光,卻一點點沉闃了下來。

他只是望著她,並不言語。

謝鸞因被他的目光盯視得有些難堪一般,雙頰紅了紅,垂下眼去,咬了唇,再開口時,音調失了一貫的從容,略有些侷促道,“翻過年,我便十九了。尋常人家的姑娘,這個年紀……早不該待字閨中了,我義母只怕更要覺得我是那嫁不出去的老閨女了,她只怕更是要……”

“在我回來前,你還可以反悔。”齊慎沉聲打斷了她的話,在她抬頭,一雙黑白分明的杏核眼將他看住時,他勾起唇角,笑了,“翻過年,我二十五了,尋常人家的男子,早該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了。等我回來,你的主意若還是沒改,那麼……我娶你。”

話落,他深深看她一眼後,便是舉步往後走去。

那邊,有人遙遙往這邊看過來,穿著甲冑,是軍中的人,自然是來尋他的。

謝鸞因在他轉身後,才驀然清醒過來,在他身後急急道,“明日……明日我去城外送你吧?”

他剎住腳步,回過頭來看她,眼眸閃爍了一下,而後笑開,目光如星,“不用了,天不亮就走,黑燈瞎火的,送什麼送?照看好你自己,等我回來時,可別再這麼瘦了。”

對著她倏忽一笑,他旋身走進那滿目幫忙的白中。

謝鸞因在他轉身後,面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仰起頭,嘆息一聲。

北風緊,又飄起雪來,洋洋灑灑……

第二日,謝鸞因果真未曾到城外相送,天未亮時,一隊快馬便是疾馳出了西安城,往東而去……

齊慎走後,謝鸞因也並未如他所願那般好好歇上幾日。

葬禮結束,便已進了臘月,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謝鸞因最忙的時候,今年也不例外,甚至是比往年更忙。

因為今年葉大公子當了甩手掌櫃,所有的事便都盡數落到了謝鸞因身上。

每日裡,她睜眼閉眼,全是賬本和算盤。

好不容易,終於將各個酒樓、食肆的賬都盤清楚,錢松來請示她,是今日,還是明日關張放假時,她才陡然發覺,明日就是小年夜了。

笑笑讓錢松去賬房上支錢給員工們發年終獎金,錢松忙不迭便應下了,腳步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