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轟然一下閃過一道光,他們兩人的對話在我耳邊模模糊糊、隱隱約約,我沒有留意他們在說什麼,雖然耳朵裡聽得一清二楚。想要去抓住腦海中閃過的那一道光,過了一會兒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剛才我想到了什麼,這件事也便很快被我忽略在腦後。

宮殿的陽臺外正對連綿起伏的善心山山麓,朝霞之中的阿帕託納大殿雪白穹頂映照著帝國盛世的輝光。菲碧領著幾十名女巫穿行在雪花紋的大理石地面上,走廊外的石榴樹與琉璃彩窗的光斑交相輝映,神廟內忙碌的一天就此展開。

阿奈絲舉著銀盆和埃敏立於我左側遞上了擦手用的毛巾,此時的波斯還沒有桑蠶織物,不論是貴族的衣物還是擦手用的毛巾都全部來自高原上的羊毛。用羊毛細軟的毛髮抽成一根根絲,然後剿絲織成如薄紙一般的柔軟絲帕,透過光都能看到絲帕下自己一根根骨節分明的手指。

我在盆內淨了手,拿起埃敏雙手奉上的毛巾擦拭著,菲碧的身影在彩窗外消失,不過幾分鐘便推開門,領著巫女們魚貫而入,開始了今日的灑掃和禱告禮。

中亞大部分地區都信奉以阿胡拉·馬茲達為先知的瑣羅亞斯德教,也就是我國稱為的拜火教或者襖教。而襖教教徒們計算時間的方式和我們並不一樣,他們將一天分為五個時辰,這樣計算的話也就是兩個多小時為一個時辰,每隔一個時辰要向一位神靈祈禱,稱為“班達吉”。

這點很像清真寺的教徒做禮拜,他們比起襖教徒可沒那麼虔誠,一個禮拜一次禱告和兩小時一個禱告沒有可比性。

禱告詞寫在泥板書上,用“伽泰文”書寫,只有學習過襖教真言和咒語的襖教徒才認識。

我淨了手便跟著菲碧一同禱告,阿奈絲和埃敏要去準備修行者的早餐,便先行離開了內殿。

我在神像下的蒲團上坐下,菲碧坐在我的對面,我們各自捧著一塊泥板書開始小聲誦唸。儘管我已經把聲音放到了最低,還是聽到了灑掃的幾名巫女發出竊笑聲,於是我便放下了泥板書,無法再安然自若地裝下去。

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一個掛名的冒牌貨,我也沒必要非得履行這老什子的禱告禮,就等著一會兒埃敏他們給我們送來早餐,好好祭奠一下我的五臟廟就行了。

拿什麼蝌蚪一樣的伽泰文,我壓根一個字也不認識,笑就讓他們笑去吧。

我睨了一眼一邊打掃一邊偷偷關注著我的幾個人,又看了一眼專注在誦唸禱告詞內一心向神的菲碧,她全身都彷彿籠著一層虔誠聖徒的光輝,搞得我不敢去打擾她,便悄悄起身貓著身子溜出了內殿。

從神廟的陽臺處剛好能夠看到沙赫寢宮外的陽臺,我趴在陽臺上看山景,一回頭竟看到熹微的晨光裡,沙赫也站在他寢宮的陽臺外,他身上就穿了條白色紈褲外面圍著一條繡金的紅色纏腰布,腳上半汲一雙同色的船型木底拖鞋,裸露他肌肉虯結的上半身,兩條粗大的胳膊支撐在雪花膏欄杆上。

身後的紅色紗幔經清晨的涼風揚起來,鼓起大大的風包,飄蕩在他孤身一人的後臺外。一頭捲曲的金棕色長髮披散在肩頭,雙眼迷濛的目視著前方,看起來剛睡醒的半懶散狀,散發出一股慵懶的嫵媚來。

他發現了我的存在後,立刻扭頭看過來,唇邊夾帶一抹笑意,朝我揮了揮手:“早安,我的祭司大人。”

我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心卻不受控制開始狂跳。我這是怎麼了,連我自己都搞不懂我自己。

微光灑在他肩頭暈出一層琉璃般的光圈,涼風吹過帶起他肩頭幾縷髮絲,他下巴揚起來展現著猶如獅子王一般的睥睨姿態,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我卻將目光移向了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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