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說了聲謝謝,她甩開她肩上的長辮子,瞪我一眼:“為什麼要謝謝,你是我的第一個舞蹈學生。”

她因為教了我跳舞,一直很為此驕傲。

我想她對我好,教我跳舞,應該都是受了克里克默許的。

達希雅與克里克等人用餐回來後,果然給我帶了根羊腿,馬車內頓時亮起餓狼般的目光。

我將羊腿給了阿奈絲,她和其他少女還能說上幾句話:“你和她們分著吃吧。”

“姐姐不吃?”

我搖搖頭,我又不是在中亞長大,至少我的靈魂不是。

羊肉太羶,我看她們撕開的肉還滋著血絲,更是打定主意不吃一口。

阿奈絲往我口裡送,我皺著眉衝她擺手:“你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她見我臉色太難看,嘴巴翹起來嘆了口氣:“姐姐以前一定生活在很富貴的庭院裡。”

她以為我是嫌髒,有點自卑的幽怨道。

我想解釋,看看馬車內相互搶奪羊腿,飢腸轆轆的少女,又把話嚥了回去。

就讓她誤會吧,阿奈絲如此敏感,肯定早就感覺到了我的不同。

至到夜晚來臨,克里克終於找到安頓的地方,聽他和達希雅交談,才知道白天發生了點事。

“那群波斯人實在太野蠻,埃蘭城這麼多旅舍,一家也不許我們進!太氣人!”達希雅甩袖子,推開門,咬牙道。

克里克摟過她肩膀,哄到:“我的蜜糖罐,不要鬧。讓波斯人聽見,老爺和你都沒有命去數金子了。”

我跟在少女們腳步最後面,聽到波斯人幾個字飄入我耳朵,腳步頓時頓住。

看四周,我們現在住的是埃蘭城某位牧民的屋子,卯木爾和男奴們被分到土磚房外的帳篷裡去。

主人的兒女們端著熱騰騰羊奶經過我身邊,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看見阿奈絲伸手又突然收回去,她還跟我生著氣。

我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被一名四方臉的高大少年拉住,他輕輕往上一拽,我再次站穩,低頭跟他說了聲謝謝,與他並肩進了屋內。

屋主人是一對大概四十來歲的中年夫妻,老實的面孔上經歷歲月風霜,一看就是終年放牧風吹日曬形成乾燥皺巴的面板。

我與女奴們一起跪坐在左面牆角邊的地毯上,屋主人的女兒端上食桌放置在地毯上,少女們立刻如同飢餓許久的餓狼一樣一擁而上。

她們剛剛才分著吃了一根烤羊腿,顯然沒有填飽她們的胃,桌上的羊肉、饢和疙瘩湯……很快一掃而空。

屋主人的女兒也有三十歲左右,面色焦黃,臉上有點點雀斑,見我坐在原地沒動,古怪的看我一眼。

他們的兒子還很年輕,二十五六歲,放下一大盆羊肉,坐在男主人身邊與克里克大笑著講話,說話時還會偶爾向達希雅點頭。

“孩子,有所來,必有所歸。不要為了對你施惡的人,懲罰自己的身體,眾神會為你指引方向,驅散你的迷惘。餓死的人是不潔淨,不可升入天國。吃點吧,孩子。”

主人女兒請了一位滿頭白髮的佝僂老太,用他們的木盤子單獨裝了一些點心和乾果,放到我腳前。

老奶奶手掌按住我的額頭,溫和的勸導我,她的臉上有太多故事,歲月的無情歷練中,她一雙渾濁的雙眼依然透出一股股善意的溫暖光澤。

她的話如醍醐灌頂,令我茅塞頓開。

我一直糾結,我為什麼被留在這該死的時空,糾纏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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