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嫵的婚事定在了她及笄後的第二年開春。

霍啟衡對此很是不滿, 照他的意思嘛, 女兒還小,就是再多留幾年也是使得的, 何必急著嫁出去呢。正好,還能多考量衛旌笙幾年。

沈容給他氣得不行,要真按著霍啟衡的想法來,他怕是要將阿嫵留到二十幾歲還不肯放手。

這怎麼行呢。

裕王年紀還比阿嫵大上幾歲,尋常勳貴在他這個歲數, 膝下早已有兒女繞膝,可他府中幹幹淨淨地,沈容也不好意思叫他苦等。是以,在皇後與她說起此事時,她便含笑應了。

霍家兩個小子知道後,少不得拉著衛旌笙又是一頓操練。

衛旌笙對此甘之如飴,婚期訂下的那段日子裡,他整日裡笑得如沐春風, 不止同僚,就連衛昶霖見了他都忍不住倒退三步。

想當初,他娶阿悅的時候,也沒像衛旌笙這會兒高興成這副傻樣啊。

許是天公作美,二人大婚那日豔陽高照,花開滿城,道不盡的好風光。

霍嫵的嫁妝是她出生那會兒,霍啟衡就有意為她攢起來的, 宮裡的太後與太子妃又著意添了不少,全然是把自己放在了孃家人那一頭,這樁樁件件加起來,不論銀兩鋪面,單嫁妝就足有一百單八臺。

再算上沈容私底下給她的體己,簡直就是把小半年霍家都給了她了。

霍嫵本想拒絕,沈容卻道:“無礙的,我與你哥哥嫂嫂都說了,他們沒有意見。”

她最後陪著閨女躺在一張床上,摸著她的頭發,道:“就算裕王愛重你,可母家給你的東西,才是你立身的資本,這是你的體面。母親就是要讓人知道,你是咱們霍家的明珠,容不得旁人有絲毫的怠慢。”

“母親啊。”霍嫵軟軟地靠著沈容,包著她的胳膊,“您放心吧,我哪有那麼好欺負,再說了,有七哥護著我呢。”

“母親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有段時間,經常做同一個噩夢?”

沈容笑道:“自然記得,你那會子多傻,老想著什麼,會有旁的人來奪了你的身子去……”

其實,那不是噩夢。

霍嫵心道,然而這一切,其實她說出來,沈容也不會信的。

她扒著沈容閉上眼,喃喃道:“母親說一定認得出我,其實不是的。”

沈容一愣,愛女的話叫她心口忽然一陣銳痛。

卻聽霍嫵道:“但是七哥,無論我是個什麼模樣,他肯定能認得我。”

真是個沒良心的小丫頭片子,人還沒嫁出去,心卻早早往那兒偏了,盡幫著裕王說話。

沈容一偏頭,霍嫵卻已經睡過去了。

她睡得香甜,彷彿篤定了出嫁後能過得很好,沒有半點新嫁娘的心慌失神,彷彿今夜只是一個最尋常不過的晚上。

霍嫵第二天天還未大亮,就被人從床上拉了起來,她沒睡醒時向來懵得很,呆呆地坐在凳上,任侍女為她梳妝打扮,說著大堆大堆的吉利話。

宋悅在霍嫵的姐姐和衛旌笙皇嫂這兩個身份中,果斷倒向了霍嫵這一邊。她親臨國公府,陪這個最寶貝的妹妹出嫁。

霍嫵一見她就朝她抱怨:“悅姐,開臉可疼。”

宋悅忍俊不禁:“都是這樣過來的,偏你,跟個小孩子似的,連這都要叫疼,讓人聽了笑話。”

霍嫵伸開雙臂就要往宋悅懷裡撲,驚地身邊的婢子忙拉住她:“郡主,這可使不得啊,仔細壞了妝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