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就把手往盤子裡伸, 霍嫵小氣地拿手蓋著避開霍陵的爪子, 矮下身從他手下鑽出去,巴巴地把盤子遞到衛旌笙眼前, 期待地看向對方:“七哥你快嘗嘗看!”

“我第一次做點心,也不曉得好不好吃,嗯,要是有什麼不足的,你可一定得告訴我, 我到時候再改改。”

衛旌笙唇角的笑意愈發明顯,他撚起一塊放入口中,霍嫵雖是第一次動手,但看外表卻做得十分了得了,這酥酪被炸至金黃,色澤誘人,還散發著騰騰熱氣,讓人看著就覺得食指大動。

霍嫵十指交叉背在身後, 圍著衛旌笙直打轉,“怎麼樣怎麼樣,我加了筍幹,酸菜丁和半肥半瘦的豬肉做餡,再用細粉裹著炸了,看著色兒差不多了才撈出來的,這不,一聽說你已經到了, 我趕緊端過來想讓你趁熱吃,自己都還沒來得及試吃一下,味道……應該不會太差吧?”

她在宮裡時,就聽說裕王悲傷過度食慾不振,一連好幾日都吃不下多少東西,霍嫵擔心得不行,才想到旁人做的吃食衛旌笙可以拒絕,她親手做的,他總不好意思再當著她的面推開了吧。

霍陵不滿地敲了敲桌:“喂喂喂,用得著我的時候好聲好氣的,這會兒連口吃食都不給二哥我了?”

“二哥吃什麼都說是一個味兒,給你多浪費啊,豈不是牛嚼牡丹嗎?那,大不了這樣,等七哥和父親母親吃完了若還有剩下,二哥就拿去好了。”霍嫵一副很勉強的樣子,看得霍陵恨不得給她腦門上來一記暴慄。

衛旌笙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讓霍嫵能更好地躲到他身後。

“好了,當著裕王殿下的面,你們倆個還是這麼沒規矩,也不怕叫人笑話。”

霍嫵探出個小腦袋對沈容道:”母親不必如此小心,我與二哥是什麼德性,七哥都認識我們多久了,哪還能不知道啊。”

她一說完,對上沈容的眼刀,嚇得立馬把頭縮了回去。

既然知道,平時怎麼都不曉得收斂,還好意思說!沈容深吸一口氣,有這麼一雙不成器的兒女,她只覺得自己都得短命十年!

霍嫵討好地抄起盤子端予沈容:“我難得下廚,母親也吃吃看唄。”

“七哥都吃了,想必味道總還過得去,是吧?”霍嫵轉過頭沖衛旌笙眨了眨眼,一雙眸子星光熠熠。

衛旌笙鬼迷心竅地點點頭。

而後他就看見沈容拿起點心往嘴裡送,嚼了兩口後,她的表情慢慢凝固在那兒。

衛旌笙:糟了。

霍嫵疑惑地歪著頭道:“母親怎麼了,是不合胃口嗎?”

對著女兒期待的眼,沈容話到嘴邊,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她勉力把酥酪囫圇吞下去,擠出一個笑臉,道:“不是,母親早膳用的多了,這會兒吃不了這個,你給你父親嘗嘗吧。”

霍啟衡早就眼饞許久了,這可是他寶貝閨女親手做的,怎麼能落下他!也就是端著面子,不好主動開口,見妻子這麼一提,他還道愛妻果真有心了,這麼想著他。

他大手一揮,道:“為父正餓著呢,來,讓我來一口。”

激動的老父親沒有看見妻子同情的眼神和衛旌笙眼裡的複雜。

霍啟衡一早打好了腹稿,連怎樣誇獎他們小阿嫵的語句都組織好了,只是這,這酥酪的味兒也太怪了吧!他原本想的那些溢美之詞根本沒法往上套嘛!

他老淚縱橫地看著手裡剩下的酥酪,只覺得這玩意兒連帶著盤子都在往上冒黑氣。看上去分明味道不錯呀,怎麼這吃進嘴裡一整個就變了個個兒呢,霍啟衡心說,早知如此,刑訊的時候把我阿嫵的糕點往那些戰俘嘴裡一塞,還怕他們不肯講實話嗎?

所謂色香味俱全,這有色有香,偏偏少了個最重要的味算是怎麼回事。

衛旌笙適時地接過,面不改色地繼續把剩下的酥酪吃下去,還沖霍嫵豎起大拇指稱贊道:“阿嫵果然於食之一道上天賦異稟,假以時日,想必宮中的禦廚都得給你比下去了。”

霍嫵不好意思地笑笑,眉宇間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小小的嘚瑟。

霍啟衡、沈容:裕王殿下你說真的?

連他們都沒辦法昧著良心說出這種話來,看衛旌笙神色如常,且一口接一口地把酥酪吃下去,難道說他真一點不覺得難吃?

霍啟衡甚至在想,莫非裕王天生味覺不同於常人,自家女兒這東西做的誤打誤撞正合了他的口味?

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等午時開席,衛旌笙與他們同桌共餐,把沈容吩咐廚下做的菜餚吃了個幹淨,對他們家的廚子好一頓誇獎,這架勢,也不像是味覺出了毛病呀。

霍家人對內從來都是好性子,再加上衛旌笙有意想要好好表現,這一頓飯下來,自然是賓主盡歡。

衛旌笙來時孤身一人,走的時候,身後卻跟了個小拖油瓶。

霍嫵當著父母的面義正言辭地說要與他一道去北戒書齋,結果一出門就恨不得整個掛在他身上,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七哥咱們去哪兒玩玩吧,母親最近老不許我出門,我都快悶死了,我聽說暢音閣來了個新的戲班子,裡頭那個臺柱唱的曲兒可好聽了,我都還沒聽過,咱們要不去聽聽看啊。”

“你什麼時候喜歡聽戲了?”衛旌笙含笑看她:“每每起戲臺子,底下的人裡頭睡得最香的那個,有哪次不是你?”

霍嫵硬著嘴爭辯道:“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七哥你知不知道,說人不揭短啊!”

很久嗎?衛旌笙挑了挑眉,他可還記得,上次帶小姑娘去聽戲那會兒,人家才唱了個開場,她就歪著頭靠在他肩上睡得香甜,衛旌笙甚至能聽見少女輕微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