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汽車站外,各高校志願者頂著炎炎烈日,舉牌迎接大一新生。

再往外走幾步,能看見輛黑色吉普車。

駕駛室內,明月吹著空調聽著音樂,也在等人。

這事說來挺突然。

鄰居家少年何耀考上了燕城的美術學院。

一般來說,大學都會統一安排宿舍。

只是何耀高中有過短暫的集體住宿生活,這小子脾氣躁難相處,因為一點矛盾把同寢同學揍得鼻青臉腫。何媽媽擔心他再犯毛病,就找了關系向學校給他申請到走讀資格。

而明月在這邊一家做手工藝文化期刊的單位工作,她租的房子剛好就位於美院附近,於是對門何媽媽找上明媽媽,拜託讓她那寶貝兒子借住在明月家裡。

兩家交情好,明媽媽一口應承下來。

明月作為貼心懂事的孝順女兒,只能乖乖領了任務,把自己的工作室騰出來給小屁孩當臥室,還要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此時手機響了,明月甫一接通電話,就看見何耀。

要是忽略那張臉的話,還真難以把他當作小屁孩。

大高個子,長手長腿,結實筆直的身軀立在金色陽光中,投下極大一片陰影。

明月降下車窗,探出頭喊他:“何耀,這兒。”

少年目光瞧了過來,旋即扯起嘴角,大步走來。

何耀將行李放進後備箱,然後拉開副駕駛車門坐進去,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燕城怕不是火爐吧,九月都過一半了還這麼熱,還開什麼學啊,直接放高溫假得了。”

明月看著他:“你都特意往沙漠跑了還怕熱?前面儲物箱裡有水。”

何耀也沒客氣,拿出來咕咚咕咚就半瓶下肚。

這個暑假,何耀一個人坐火車出門旅行,從老家北城一路玩到沙漠,又從沙漠一路玩到燕城,遊覽了小半個祖國,可把他牛逼壞了。

何耀擰回瓶蓋,問:“月姐,你看我曬黑沒?”

明月笑:“怎麼,向古天樂致敬?”

何耀挑眉,照了照後視鏡:“我怎麼就曬不黑呢?”

明月發動車子,笑了一聲:“少拉仇恨了。”

一個小時後到家。

十幾年前的老小區,綠蔭繁盛,層層疊疊樹葉遮蔽日光,別有一番清涼。

明月居住的那棟樓,電梯壞了一個,由於業主都不願意再交錢,所以未維修,這導致每天上下班高峰期格外擁堵難等。

不過現在人不多,除了他倆,就只有一個遛完狗回家的中年女人。

電梯停在五樓,明月提醒何耀:“到了。”

他們出去的時候,那隻泰迪犬也想跟著,被主人制止,不滿的嗚嚥了兩聲。

過道昏暗,聲控燈不怎麼靈敏,他們走過一扇門後,燈才亮了。

何耀打量著這個地方,牆壁上貼了不少小廣告,開鎖的、通廁所的、修熱水器的、辦寬頻的,五花八門。

明月的家在過道盡頭,鐵門上吊著一把已經枯萎的艾葉,是她之前端午節時掛上去的。

她開了門,順手把鑰匙放在鞋櫃上,然後取出一雙新拖鞋:“我記得你穿四十二碼,是吧?”

何耀笑起來:“是啊,月姐你這麼愛我?連我穿多大鞋都記得住。”

明月讓出位置:“少貧。”

何耀關上門,把腳上的球鞋蹬了,換上涼拖:“合適,剛剛好。”

他突然聽見“喵喵”貓叫聲,一黃一灰從客廳裡跑出來。

黃的是橘貓,灰的就是尋常的家養貓,兩只都被喂的肥胖,毛色漂亮。

對於陌生來客,它們倆都比較警惕,睜大眼睛一動不動盯著。

何耀口氣隨意:“養了兩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