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當天夜晚,比利和加里埋伏在雪萊家外面,和保鏢們裡應外合,才抓住了那個遊蕩的“黑影”。

這人正是比爾,只不過此時的他面色陰鬱,和白天的他截然不同。

他嘴裡不斷的嘟囔著從未發生的事,“他為什麼要解僱我!我明明工作那麼努力!他不能因為自己有了名氣,就把我扔到一邊!我要他身敗名裂!”

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被解僱。

加里先生叫來了警察,把這個瘋瘋癲癲的年輕人帶走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格雷厄姆警督都懷疑,他為了逃避罪責在裝瘋。

然而事實似乎並非如此。

每當夜幕降臨,這個年輕人就會變得暴躁瘋狂。

然而太陽一出來,他就會忘記自己前一晚所做的一切,變得溫和無害起來。

他的表現不像是裝出來的,尤其在有其他警察二十四小時監視他足足一週之久的情況下。

最後,法官只能判定他是在精神失常的情況下做了不理智的事。

對此,陪審團沒有異議。

比爾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嚴加看管,這究竟比監獄好一些還是壞一些,還很難說。

愛麗絲自己也難以分辨,比爾之前到底算不算得上欺騙了她。

畢竟如果他對自己夜晚的那個人格一無所知,那麼他就不可能因為這件事而說謊。

但是他同時又虛構了一個跟蹤他的人,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確實擾亂了偵探查案的視線。

愛麗絲想起他的家庭,於心不忍,於是出資把他的母親送到了醫院療養。

在這個瘦弱女人的哀求下,愛麗絲去了比爾所在的精神病院,代替他重病的母親,探望他。

比爾的確被嚴密監管著。

在溫斯特這樣一個愛狗的城市,他之前的行為的確足夠讓人警惕。

愛麗絲看著這幾乎和監獄別無二致的構造,和比爾隔著細密的柵欄與鐵絲網,面對面坐了下來。

“雪萊小姐。”

比爾表現得很羞愧,好像對於事務所一群人設計抓他的事,並未懷恨在心。

愛麗絲想起他臥病在床的母親,沒由來的感到一股混雜著煩躁的辛酸。

按理說,她不應當同情一個虐狗的罪犯。

但面對他家裡的慘狀,這種該死的共情心理又自己冒了出來。

“比爾,我來這裡,是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比爾點點頭,“請您問吧!”

“你那天,為什麼要告訴我,有人跟蹤你?”

這種謊言經不起推敲,很快就會被發現。

比爾低下頭,睫毛投下的陰影在下眼瞼處,像一圈氤氳的淚水。

不過這都是這安靜的氛圍給予愛麗絲的錯覺。

過了幾秒鐘,比爾抬起頭,下定決心似的,說道:“我有時候,對夜晚發生的事有些模糊的記憶。我會記得一些短暫的畫面,或者當夜說過的某句話。”

“你想為自己脫罪?”

“不,我希望你儘快把我抓住。”他的臉色很平靜,在精神病院裡,居然能讓他有一種解脫感。

“雪萊小姐,我不想做一個惡人,即使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想這種生活繼續下去了。您來到醫生的工作室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個好機會。而且,我知道,您會照顧我的母親。”

這種算計的話被他說出來,愛麗絲居然不感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