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得那老道說自己會後悔,嶽綺雲有些不解其意。她這樣不要命地回到梁國,就沒想過會活著回到燕北。

“大仇得報,我死亦無悔!“她堅定地回答道

“小友先不要急著否認,等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再決定自己的去留如何?”玉虛上人和藹地笑了笑,手上的拂塵一揮,嶽綺雲只覺得眼前出現了一大片的迷霧!

彷彿是一晃神,又好像是在這漫無邊際的迷霧中漂泊了許久,當嶽綺雲的眼前再次清明起來時候,她發覺自己居然回到了燕北的草原!

此時正是夜色最深沉的時候,燕北的荒漠又是大雪紛紛。

嶽綺雲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在那鵝毛雪片的縫隙中穿行,那樣密集的雪花居然落不到自己身上,她也沒有那種處於冰天雪地的寒冷。

“我怎麼會到這裡?”嶽綺雲對著漫天的大雪喃喃自語,“可是,這個景象為何又是那麼熟悉?”

忽然,她想起了不久前自己曾經在山林中做的那個噩夢。當時她一心只想回去汴京報仇,對於那個夢,在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被她刻意地忘到了腦後。

可是,當她又身處在這燕北的雪原上,那個噩夢的片段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來,拼圖一般逐漸清晰起來。

“潤兒!”嶽綺雲恍然記得夢中有乃蠻族騎兵襲擊王庭的場景,她驚慌失措地在風雪中尋找著兒子的小身影,徒勞地想要大聲喊出來,耳邊卻是隻有嗚嗚呼嘯的北風。

“潤兒,你在哪兒?”嶽綺雲心急如焚,身體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在風雪中疾飛起來。

“劍蘭,趙嬤嬤,你們在哪兒?”口不能言,她只有在心裡焦急地呼喚。

依稀記得,潤兒好像被烏蘭馱著跑去了克倫荒漠中的綠洲,她的心才有了片刻的安穩。然而,她忽又想起了之前夢境中,被乃蠻族騎兵從王庭中拉拽出來的阿燦和她的二寶兒,不詳的預感讓她恐慌!

“出事了,烈焰王庭出事了!”直到此時,嶽綺雲才明白過來,之前的噩夢不是單純的夢境,很有可能是已經發生的慘禍!

因為她勢單力薄又不顧一切地跑回大梁,元烈為了最大限度的保障她的安全,已經是將所有烈焰族騎兵傾巢而出。乃蠻族,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奪取烈焰族的土地,而最先遭殃的一定就是王庭了。

想到這裡,嶽綺雲更加焦躁起來,她的身體如煙般掠過了燕北廣袤的雪原。

不知道飄蕩了多久,她的視線裡終於出現了一隊襤褸著衣衫的人群!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赫然是潤兒的奶孃——阿燦。

此時的阿燦消瘦得厲害,曾經那樣豐腴的臉頰可怕地塌陷著,額頭上還爬上了深深的溝壑紋路,原本烏黑的頭發已經變成了花白色,厚厚的雪片落在她的頭發上,顯得那樣憔悴蒼老。

她只穿著一件薄棉布衣袍,卻是盡量挺直著腰身,不讓自己露出一絲一毫的狼狽。

緊跟在阿燦身後的,是那些被嶽夫人派到燕國陪伴嶽綺雲的鎮國公府僕從,裡面盡是些老弱婦孺。

她們雖然衣著破爛,形容憔悴,但是都跟阿燦一樣,盡量地挺直腰板,即使迎著冷硬如刀的燕北寒風,也不低頭縮手,每個人都是倔強地維持著應該有的體面。

嶽綺雲在每人的頭上飄過,卻是沒有找到趙嬤嬤和劍蘭,更加沒有潤兒的影蹤。

“阿燦,阿燦,你抬頭看看啊!”嶽綺雲飄到了阿燦的頭頂,於心中對著那個憔悴的婦人大聲呼喚。

似是有所感,阿燦抬起頭看向飛滿雪花的夜空,嘴裡喃喃自語道:“菩薩保佑,小主人和趙嬤嬤她們安全!”說著,她默默地流下了兩行淚水。

“二寶兒,娘對不起你,讓你頂替了小主子死在那乃蠻人的刀下......”阿燦的嘴唇顫抖起來,花白的碎發被風吹得淩亂,呼嘯的風中有她壓抑的哽咽聲。

“哭什麼哭?”這個時候,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乃蠻族打扮的人疾馳到阿燦的身邊,高舉著鞭子狠狠地抽在阿燦的身上。

棉布外袍被馬鞭抽開,露出了裡面薄薄的棉花。

“呸!”阿燦對著那個抽打她的乃蠻族人吐了一口口水,一雙細長的眼睛裡閃著熊熊的恨意,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那這個乃蠻族人一定會被阿燦眼中的刀子戳成馬蜂窩。

“骨頭硬是嗎?”乃蠻人被阿燦眼中的恨意嚇了一跳,他先是停頓了一下,接著就氣急敗壞地更大力量地抽打著阿燦,嘴裡罵罵咧咧地叫道:“老子抽死你,抽死你!”

皮鞭被那乃蠻人掄出風聲,鞭影過處,阿燦的肩頭後背還有頭臉都留下道道血痕!

“混蛋,你這個混蛋!”嶽綺雲見狀,氣得在心裡高聲怒罵,奈何她的身體只能懸浮在半空,而嘴裡也發不出一點聲響。

看著阿燦被乃蠻人鞭打,嶽綺雲只能在一邊幹著急,卻是莫可奈何。

“住手,你這個瘋子!”就在那乃蠻人打得正得意的時候,又一匹戰馬飛奔過來,馬上的那個乃蠻人顯然是個小頭目,他一把奪過了同夥的鞭子,惱火地說道:“之前咱們不小心把元烈的小崽子給殺了,我正不知道該怎麼跟老汗王交代,你現在若是把這女人打死,可別怪老子把你推到老汗王面前讓你小子頂罪!”

阿燦一見到後來的那個乃蠻人,忽然變得瘋狂起來,她掙脫了在鞭打中脫落的繩索,飛身撲到了那人的身邊!

由於那人騎在馬上,阿燦只能夠到他的大腿。阿燦不管不顧地張開嘴,一口狠狠地咬在了那人的大腿外側!

“啊,你這個瘋女人!”那人的大腿肌肉被阿燦咬得生疼,他倒抽著冷氣一把抓住了阿燦的發髻狠狠地向外拉著。

阿燦的頭發被拉拽,但她就是不肯鬆口,反而更加兇悍地撕咬起來。

“刺啦”一聲,那人大腿外側的厚厚衣料被扯開,連帶著他的一大片皮肉被阿燦咬了下來,一絲絲鮮紅的血液很快在這冰天雪地變成了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