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複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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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門內跟龍虎衛那場短暫的遭遇戰,讓他們的禦林軍潰不成軍。欒又智也是在侍衛的拼死護衛下,才踩著禦林軍的屍骨跑了出來。現在想想那兇猛的野狼,神出鬼沒的猛禽,還有無堅不摧的岳家軍,他就嚇得腿肚子轉筋,深深慶幸自己此時還有命在。
“你們這群廢物!”宋蒔君聽了這個身為禦林軍將領的話,禁不住勃然大怒,他拍著龍椅的扶手大罵道:“你們禦林軍都是死的嗎,啊?她嶽綺雲才有幾個人,城裡可是有兩萬大軍駐守!讓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幾百號殘兵,就把固若金湯的北城門給打下來了?”
“不......不......”欒又智被皇帝一通罵給嚇得更加地癱軟於地,他結結巴巴地解釋著:“他們不是......”
“不是什麼?你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東西,活著還有什麼用!”宋蒔君氣得拍著扶手大喊道:“將這個棄城逃命的東西給我拿下!”
“陛下,陛下,臣已經盡力了啊,陛下!”欒又智被兩個禦前侍衛架著,倒拎著拖了下去,他一邊哭喊一邊討饒道:“爹,爹!救我,救救我呀!”
欒成看著自己的兒子被禦前侍衛拖下去,已是嚇得手腳冰涼,哪裡還敢在此時給兒子求情?
不過想著自己女兒畢竟是大梁的皇後,只要能夠及時地斬殺了嶽綺雲,他和女兒一起在皇帝面前花言巧語一番,自是能保得兒子的性命。
直到現在,欒成還不知道,此時的丞相府已經同當初的鎮國公府一樣,一個活著的人都沒有了。他那寄託著無限希望的皇後女兒此時已經是生死不明,而他那皇長子的外孫,此時正如死狗一樣被繩索拖拽著,一路血肉模糊地向著這裡奔來。
“啟奏陛下,在那徽梁城裡,有我一萬的定震軍兒郎,臣這就下令定震軍火速趕到汴京城,清繳嶽逆叛黨!”說話的,是駐軍在徽梁城的定震將軍王平,他是欒成一手提拔起來的,駐軍在徽梁城。
宋蒔君在得知了尉遲霄訊息的時候,先是將京畿的駐軍派出去迎擊尉遲霄。後來又聽到嶽綺雲帶著岳家殘兵回大梁奔喪,遂又將其餘護衛京畿的駐軍全都派出去絞殺嶽綺雲。
因為汴京城沒了守衛的軍隊,宋蒔君才下令讓王平親自進京,隨時等待命令。沒想到,王平剛到京城沒有兩天,就遇到了天降的災禍。
“快去,快去!救兵如救火,你這就快馬回去,把定震軍給朕拉過來!”宋蒔君看到王平,好像抓住了浮木,連忙揮手下令道:“告訴將士們,誰斬殺了嶽綺雲,朕賞他良田千頃,授封他為萬戶侯!”
為了斬殺岳家這最後的血脈,宋蒔君開出了重賞。雖說遠水解不了近渴,但是他深信以京城的禦林軍也能把嶽綺雲困在這風波亭,直到定震軍回援汴京城。
“臣遵旨!”王平對著宋蒔君磕頭謝恩,轉身大步走向自己的坐騎。徽梁城距離京城還有五十裡,快馬跑上一個來回也要半天的時間,更何況還要集結大軍,更加地浪費時間。
“陛下,那嶽綺雲既然沖過了南郊城門,十有是沖著陛下來的。”欒成在一邊眼睛轉悠著,同樣的不詳感覺讓他有些毛骨悚然。“臣懇請陛下,先到南郊大營裡避一避。”
“笑話!”宋蒔君看了眼正在做法的玉虛上人,還有那個顏色越來越透明晶亮的影子,他橫下了一條心,不看到嶽翼魂飛魄散決不離開。
“這裡有兩千禦林軍,還有兩百武功高強的禦前侍衛,朕怎會讓一個婦道人家給嚇跑?”宋蒔君看著將自己一行人緊緊護衛的禦前侍衛,有恃無恐地說道:“那嶽綺雲若是沖到這裡,朕倒是省事了!先把嶽翼的魂魄鎮住,再將他的女兒斬殺在這風波亭。哼哼!”
宋蒔君說道這裡,得意地笑了起來,冷酷地繼續道:“倒是成全這個女人的一片孝心,讓她跟她的父兄葬在一處,朕可真是仁慈之君啊!”
文臣裡面,有個老者聽了皇帝的話,忍不住暗自搖頭。
他是三朝老臣,文淵閣大學士,當代文臣的領袖人物李鴻儒。
對於皇帝輕易地斬殺嶽翼,他是唯一上書為嶽翼請命的文官。當時,可是被皇帝罵得不輕,而且將他的官職連降了三級,此時的劉東源,只是一個翰林院的編修。
今天他本不願意來這風波亭,奈何皇帝為了彰顯他的至高無上的權利,也是為了向眾臣顯示對於嶽翼斬草除根的決心,嚴令所有在京的官員,必須到風波亭觀看玉虛上人開壇做法。
無可奈何下,年近六旬的李鴻儒託著老邁的身體,強撐著來到嶽翼慘死的地方,看著皇帝放著滿朝的正事不做,反而跟一個已經逝去的人過不去。
欒成眼看著宋蒔君一點沒有走的意思,正思忖著如何勸動皇帝。就在此時,從汴京城裡沖出了一隊人馬。
他們騎在比尋常戰馬都要高上一頭的燕北野馬上面,雪白的孝衣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遠遠地,那隊騎兵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殺氣和血腥味道就讓人感到心驚肉跳!
此時,這隊騎兵正以席捲一切的氣勢,向著風波亭奔來!
明亮的火把,照亮了他們黑紅的臉膛,頭上兜鍪勒住的白色綢布,在夜色裡白得刺目。
馬蹄聲,擂鼓一般地敲響大地,宋室皇朝的文臣武將們被那聲音吸引,紛紛扭頭看向那隊呈眼眵形排開的馬隊!
宋蒔君站起身來,把手搭在額頭上仔細地看著那隊散發著鐵血軍人特有氣息的隊伍。
隨著馬隊的靠近,散開的雁翅形狀逐漸聚攏,整個騎兵隊伍彷彿是一支出鞘的利劍,割開了周圍的空氣,劍鋒直指皇帝所在的風波亭!
而跑在馬隊最前面的,是一個身穿銀色戰袍的嬌小身影。與她苗條身材非常不符的,是她騎的那匹最是神駿罕見的白色高頭大馬。
在白馬的後面,一杆旗幟高高飄揚,黑底紅字的旗幟上,同樣被鮮血侵染,黑暗中,讓人們分不清上面的圖案,到底是繡上去的,還是鮮血染上去的。
可是,即使上面的字跡因為染血而變得模糊,但是那旗幟上的螭龍圖案卻是在提醒著大梁的皇帝:這杆被夜風吹得直直飄揚的,是他於噩夢中都不敢直面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