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欒成一行逼得沒辦法,他只得用六爻八卦給宋蒔君算了一算,得到的結果卻是又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宋室江山將要一夕間更換君主,可是奇怪的是,那新君的來歷卻是撲朔迷離,著實地讓他看不清楚。

為了搪塞欒成,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胡亂地說出什麼擇日開壇做法,什麼大興土木地建造銅塔。心想著這兩個藉口都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到的,他自己也好趁機逃命,

而且,玉虛上人也知道,只有撐過了這一天就萬事大吉了。因為卦象顯示,宋室皇帝絕對活不過今晚去。當然,這樣的卦象他是打死也不敢說的,

沒成想,他的託詞卻成了自己的催命符,欒成前腳剛走,後腳自己就被禦前侍衛給押到了風波亭,不但沒有跑成,反而被那明顯出現夭折之相的皇帝逼著去鎮壓嶽翼的亡魂。

“你這賊道人,聖上讓你開壇做法是看得起你,你還敢在聖上面前推三阻四,莫非你同那嶽逆是一夥的?”欒成眼看著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立即走到玉虛上人面前罵將起來。

“丞相大人,不是貧道不肯為聖上分憂,只是今日此時,卻是不是開壇做法的好時候啊!”玉虛上人決定能妥就妥。

“嘿我說你個老牛鼻子,可別給臉不要臉啊!”欒成見玉虛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不由得火冒三丈,心想本相堂堂的當朝一品大員,還治不了你一個神棍?隨即他對著遠處的相府侍衛努了努嘴,就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看著玉虛上人。

玉虛上人隨著欒成的視線看去,卻見一隊兇神惡煞般的相府侍衛押解著幾個穿著道童服裝的小孩子走了過來,玉虛上人一眼看出那幾人正是自己的那幾個弟子,原本雲淡風輕的面容上帶著一絲怒意。

“老牛鼻子,今天你若是不肯老老實實地聽從聖上的吩咐,本相不但要將你的白雲觀一把火燒個幹淨,還要讓你的徒子徒孫死在你的眼前!”欒成獰笑著說道,抬抬下巴示意侍衛們將那些道童推到了玉虛上人的面前!

玉虛上人見此情景,忍住了破口大罵的沖動,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無聲地點點頭算是同意了欒成的要求。

“既然聖意執意要在此時做法,那貧道便試上一試!”玉虛上人也知道自己的小命就算是捏在了欒成的手裡,即使心裡再不願意,免不得要虛與委蛇一番。

“切!你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牛鼻子,早這麼痛快,何至於連累得你的徒子徒孫?”欒成見慣了這樣的軟骨頭,不由得從鼻孔裡輕蔑地哼了一聲。

見那欒成的做派,分明就是一個地痞混混兒,哪裡有一點當朝一品的尊嚴?

怪到算得宋室皇帝今晚就要命喪於此,就沖他寵信的奸佞之臣就知道,這皇帝也不是什麼好鳥!

——玉虛上人在心裡鄙夷這這隊無恥的君臣。

他輕輕地用拂塵撣了撣七星道袍上的塵土,又對著東南方向虔誠地跪拜了一番,嘴裡輕輕念動著神秘的咒語,開始了在風波亭外開壇做法起來。

宋蒔君看著那玉虛上人的做派,不由得輕松地笑了笑。

而玉虛上人則一邊念動咒語,一邊在心頭暗道:“嶽元帥,貧道雖然是受到那昏君奸相的脅迫,但也絕不會助紂為虐,今日,就趁著這兩個人在場的機會,貧道好好地為你和屈死的岳家軍英靈做場法事,但願你們在天有靈,保佑那個命定之人順順利利地結果了這對無恥君臣的性命!”

俗話說,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術士。他們的手段可是常人所不能揣測的。尤其是玉虛上人這樣的有些道行的術士,他現在就藉著鎮壓嶽翼亡魂的名義,實際上是在將此處的冤戾之氣收集在一起,全部都加註在宋蒔君和欒成的身上。這樣一來,不但加速了他們死亡的速度,而且還將冤死在此處的亡魂淨化,其效果相當於佛門的超度亡靈。

嶽綺雲看著天際一點點墜落的夕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著已經城郭模糊的汴京城輕聲說道:“爹,娘,今晚就是綺雲為二老報仇的時候了!你們若是在天有靈,就在上面看著,看著女兒如何將仇人的首級割下來,告慰岳家和岳家軍屈死的亡靈!”

嶽綺雲的身後,是穿著雪白孝服的龍虎衛,此時他們全都騎在高壯的燕北野馬上面。一陣寒冷的山風吹過,吹開了龍虎衛外面罩著的白色衣服,露出了裡面玄色的金屬鎧甲。

而他們坐下的戰馬,也是清一色的玄色鎧甲,只是那鎧甲的樣式非常輕薄,看著就好像是戰馬上披著一層玄色的金屬光芒的輕紗。

身穿著銀色戰袍的嶽綺雲坐在通體雪白的照月身上,輕輕抽出了腰間那柄沉重的燕北長刀,冰冷的刀鋒指向了三面環山的,暮色中的汴京城,大聲命令道:“龍虎衛,全體出發!”

“駕!”五百名武裝到牙齒的岳家軍,也紛紛抽出了鋒利無匹,天下無雙的燕北長刀,催動著坐下的戰馬,以席捲一切的氣勢,向著他們仇恨的根源——汴京城疾馳而去。

那上千匹重甲的駿馬,大而有力的鐵蹄肆無忌憚地踏過山崗的土地,如從天而將的洪水,向著汴京城沖了過去。

在千匹戰馬的後面,是無數頭灰色的巨狼,他們在頭狼小白的帶領下,緊緊跟著燕北野馬的後面,將它們灰色的身體隱藏在駿馬奔騰引起的大片塵土中,一道道灰色的影子在塵土中忽隱忽現,偶然還有幾聲悽厲的狼嚎,在這黃昏的時候,分外地引人膽寒。

隨著龍虎衛馬蹄漸漸逼近汴京城,剛剛才喘過一口氣的禦林軍被劇烈的震動聲從棲身的營帳裡嚇了出來。

他們爬上了城牆,看著遠方直沖雲霄的大片塵土,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

汴京城裡,喧囂了一天的逃亡百姓已經都逃了出去,大半個汴京城都空了出來。

安靜的黃昏裡,人們忽然被由遠及近的劇烈震動吸引,全部伸長了脖子,向著震動的源頭看去。

——那裡,正是汴京城的北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