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健忘

>> “原本只是問問左賢王的情況，打擾倒談不上。”嶽綺雲不鹹不淡地道，臉上卻滿是疲憊。

“元瑞傷勢雖然嚴重，但也不是致命傷。”元海拱手失禮道：“只是部族出了這樣的事，還請大妃移步主帳，跟大夥兒商量個對策出來。”

“呵呵，真好笑！”劍蘭掛著同元海一般無二的笑容，眼睛裡卻飛著刀子，“咱們尋找大妃的時候，不見你們著急，這出了事兒，倒是想起來這烈焰部裡還有個當家女主人了？”

“哦，哈哈哈！”元海先是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劍蘭姑娘真是爽利之人啊！咱烈焰族一大家子人，幾個不懂事的家夥惹了姑娘，還請姑娘原諒則個。”

元海一臉隨和的笑容，作勢要對劍蘭施禮，被她嗤笑著躲了開去。

“走吧，聽聽去。”嶽綺雲並不想跟元海打機鋒浪費時間，非常幹脆地站起身，率先走出了王帳。

掌燈時分，每個氈房裡都點燃了燭火。溫暖的燈火，給這個荒涼的雪原帶來一絲絲溫暖。

嶽綺雲大步走進烈焰王族議事的主賬，身後緊緊跟著周郎將，給龍虎衛送完訊息的烏蘭，也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邊。

大紮撒看到嶽綺雲，立刻帶著滿屋子的人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地行起了君臣之禮。

蘇沐駒原本不耐煩給嶽綺雲彎腰行禮，但是看到烏蘭那雙威嚴的眼睛，心中一個突突，心不甘情不願地彎下了腰。

“大紮撒，你來說說，左賢王他們出了什麼事？”嶽綺雲坐在高高的主位上，看著左手邊的大紮撒問道。

“周將軍他們在回程的時候，遇到了元瑞押糧的隊伍，左賢王身負重傷，所押運的糧草已經被克倫人半路劫走。”大紮撒緊皺著眉頭，滿臉愁容地說道。

“克倫人？”嶽綺雲不置可否地問道：“怎麼就確認是克倫人？”

“不是那些賊子還能有誰？”蘇沐駒扯著嗓子喊道：“他們同咱們可是世仇，最近又虎視眈眈地盯著呼倫草原很久了，若不是大汗神勇，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哪兒還有咱們烈焰族的活路？”

“狼子野心是一回事，真正出兵搶糧是另一回事，難道單憑這點，你們就確認動手的是克倫人？左賢王是在哪裡被伏擊的，克倫人的地盤上嗎？”嶽綺雲連續發問。

“護送糧草計程車兵回來說，那些人在搶了糧草後，是向著烈焰山的方向跑的。想必大妃也知道，翻過烈焰山，就是克倫草原。再者，今年他們的水源早就幹涸，是受災最嚴重的部族。難保他們在走投無路之下，不會搶劫別的部族。”元海撚著胡須分析，大帳中的烈焰族人聽得頻頻點頭。

“你們說的都是推論，並沒有確實的證據。”嶽綺雲當然知道搶劫的人是誰，可是她若是直接說出來，卻又解釋不了自己如何在一天之內，橫穿呼倫草原，深入乃蠻部族。

如此遠的距離，別說人了，就連元烈的獵風都做不到一天內跑個來回。

“這還用證據？”蘇沐駒拍著桌子，咋咋呼呼地道：“大妃你剛到我們燕北，不知道咱們和克倫人的仇恨。在這燕北草原，烈焰族和克倫族是死敵，而乃蠻族卻是咱們的兄弟。咱們這裡出事，一定是克倫人使壞。”

“大妃，你不用操心到底是誰搶奪了咱們的糧食。”元海出聲勸道：“咱們部族現在的困境已經在這裡擺著了，沒有了糧草，咱們這個冬天實在是活不下去。為今之計，只有出兵到克倫部族，把失去的糧食搶回來。”

嶽綺雲緊皺著眉，乃蠻人做事真是惡毒。不但搶了人家的糧食，還挑起了兩個部族的戰爭。在這冰天雪地的時候，兩族人為了糧食火拼，絕對會拿出不死不休的狠勁兒。顯而易見，這場搶奪糧食的戰爭，烈焰族王庭有九成的可能會被克倫人連鍋端。

“乃蠻族......”嶽綺雲習慣性地用手指敲擊著面前的桌案，思考著如何說服這些人，放棄出兵挑起爭端的打算。

“可是那些逃回來的兵士說，他們是在呼倫草原和乃蠻人交界的地方遇到的襲擊，克倫人完全沒有必要跑這麼遠，從裝備精釀的左賢王手裡搶糧。咱們的王庭距離烈焰山最近，護衛的兵力最是薄弱，他們若是想搶，還不如直接搶劫王庭來得容易些。”

“大妃這是什麼意思？”元海斂去了笑容，不解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嶽綺雲。“不管是誰劫了咱們的糧草，為了渡過這個冬天，咱們的騎兵勢必得出兵，去克倫部族理論一二了。”

右賢王的話，幾乎代表了所有烈焰王族的意志。在這荒涼的草原，族人們為了生存，免不了出去搶劫。

“說到出兵，咱們還有個請求，希望大妃能夠答應下來。”蘇沐駒站起身，對著嶽綺雲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態度前所未有的恭順。

“哦？說來聽聽。”嶽綺雲冷笑了，原來這些人把自己請來，根本就不是同她這個大妃商量如何處理被劫的糧草，而是另有目的。

“大妃你也清楚，我手底下只有一千的騎兵，就憑這點人馬去攻打克倫部落，委實有些力不從心。”蘇沐駒站直了身體，理直氣壯地說道：“大妃的龍虎衛怎麼著也算是咱烈焰族計程車兵了，這次出兵，希望周將軍帶著龍虎衛給咱們打個前鋒。”

“哈！”嶽綺雲再也忍不住，一手拍在了桌子上，震得上面的紙筆璽印一通亂跳。“這樣的話，也就是你蘇沐駒能說得出口吧？往日聽說蘇千戶的臉皮厚實，沒成想厚到這個程度！”

“大妃為何罵人？”蘇沐駒環眼一瞪，抖著一臉肥肉叫囂著：“龍虎衛的給養全部從咱們烈焰族裡出，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到了該為部族出力的時候，憑什他們麼就不能跟我部族兒郎一起上陣殺敵？”

“大紮撒，右賢王。”嶽綺雲冷眼斜睨著坐在左右首位的兩個王族首領，淡淡地說道：“我想二位不會這麼健忘，就在不久前我龍虎衛把所有的戰馬拱手讓給了蘇千戶。當時你們可是親口答應的，王庭的守衛全權交由他蘇沐駒負責。怎麼著，把我們的戰馬搶走了，你們倒是翻臉不認賬？我信你們草原的漢子一言九鼎，你們就這麼打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