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彥平回去之後立即稟告了郭威,郭威一聽也有些心動,這些年,自己仗著李晟基“義兄”的名頭,大仗沒打多少,官位卻一直居高不下,他心裡也有些不得勁,對付子城谷地的敵軍,風險不大,尚倫欽的軍力佈置他透過蘭州城裡的密探也瞭解的七七八八,在李晟基正式進攻蘭州之前削弱一下尚倫欽的實力也無不可。

於是他同意了,還準備將自己剛剛組建完畢的三千輕騎派出去,硬仗是不會上的,不過等敵軍戰敗了,進行一些個追逐、策應還是可以的。

不過蘭州城裡的商行就必須撤出來了,於是他一邊派快馬彙報給大同,一邊派人去蘭州。

就在郭威、高彥平二人蠢蠢欲動之時,大同的李晟基正在接見兩位慕名而來的讀書人。

外書房裡,李晟基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坐在正中,而是坐在左側的椅子上,對面也坐著兩人。

一位約莫三十出頭,黑髯長鬚,身材瘦小,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另一位估計也就二十左右,身材中等,坐在椅子上左顧右盼,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

李晟基見狀心裡不喜,他今天好不容易抽空來接見一下這兩位,衝的不是那三十許的人,而是這位年輕人。

那年長的叫範質,曾中過後唐的進士,做過戶部侍郎,年少的叫趙普,與範質亦師亦友,讀書不多,曾做過小吏。

一個月前,範質辭掉了戶部的差事,帶著趙普直接北上雲州。

“殿下,您這根本法我看甚妙,如此重器為何放在書店裡讓眾人皆知?”

“哦,依範學士來看,妙在何處?”,李晟基反問道。

“殿下,自前唐以來,各種律令浩如煙海,不下千卷,不過都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制訂之時也只顧眼前形勢,應付一時,有時候這一卷出來了,與箇中內容相關的另一卷又大不相同,可兩卷卻同時大行其道”

“再者,各種律令由於編撰之人不同,奉行的大道也不同,最後幾卷雖然都言之有物,不過卻自相矛盾”

“殿下這根本法正好解決這一弊病,一來有綱要,後續各類細法均可遵照,二來這六成透過的做法可以避免一己之見,不過這一百年不變……”

李晟基也有些尷尬,他也不能明說咱是一千年以後穿越過來的人,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別說一百年,就是五百年也使得,便王顧左右而言他:“本王將底法放置書店,就是要讓轄內所有人都知曉,以後如果有違背此法的,自有人監督之,我讓升斗小民進入這議事會也是出於同樣的考量”

其實他心裡也有些打鼓,這個時代,升斗小民多半不識字,有一部律法約束官府、彼等的行為就相當不錯了,公不公平彼等根本不會去考慮,不過既然李晟基來到了這個時代,還按照以前的做法他自己心裡那一關也過不去。

慢慢培養吧,十年不行就五十年,等新一代人掌控各行各業的話語權後,彼等自然會明白箇中的緊要性。

“其它各法我也大致參閱了,確實比大唐現有律令寬緩得多,條款細緻入微不說,又能見微知著,舉一反三,實在是妙法”

李晟基一聽,心想眼前此人沒看出來還是一位法律專家,自己的立法機構正缺人呢,便起了招攬的心思。

“範學士如此精通律法,能否……”

範質輕扶長鬚道:“我這次來,正是想拜見殿下,若殿下不嫌在下粗陋,願為殿下效力”

李晟基一聽大喜,趕緊走到他面前,“範學士,我這裡有一處機構,正在根據根本法修撰各法,學士如果願意,可為我燕軍大理寺少卿,協助正使李大人完成此事,你看如何”

範質其實看重的不是官位,他在洛陽就是戶部右侍郎,他是真正喜歡做一些正本清源的事情,這也是他北上的目的。

“在下敢不從命”,他彎腰向李晟基施了一禮。

“這位……”,解決了範質,李晟基將目光投向趙普。

“在下有兩事還要請教殿下”,沒想到趙普卻大大咧咧地說道。

“其一,燕軍還是不是大唐的轄地,為何包括律法在內,處處與大唐相悖?”

“則平!”,一邊的範質見狀趕緊攔住他,不過李晟基卻微微一笑,“無妨”

李晟基轉向趙普:“自然是大唐的轄地,不過我也問一句,以趙先生之見,制訂律法的目的何在?”

趙普眼睛轉了一下,“自然是定規矩,明秩序,否則不就亂套了嘛”

李晟基道:“非也,這只是其中很小的目的,官府出臺任何一項律令,最終都要考慮到民生的福祉,國家的安穩,官府的效率,否則再好的律法也是無用”

“至於燕軍其它的舉措,目的都是如此,我再問一句,趙先生一路過來,觀感如何?”

趙普想了想說道:“大唐諸州民生情形,與燕軍所轄三州相比,頗不如”

“這就對了,說明燕軍制訂的律令對百姓是有好處的,是有大用的,再說了,亞聖有言,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燕軍境內兵強馬壯,民生安康,兼濟天下本王不敢說,不過在燕軍轄地大力推廣是自然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