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裡,除了原子熔爐的嗡嗡作響之外,別無他聲。

何家三姐妹,趙家五兄弟,還有盧紫薇,他們老老實實的站在角落裡,大氣也不敢出,目光盯著高遠手中那把寒光四射的斷刀。

刀是斷的,鋒是碎的,刃是鈍的,可這把刀在高遠手上的時候,卻給眾人一種十分奇怪的震懾感。

就像是刀鋒上寄生著一個隱形的死神,正用他那毫無感情的雙眼看過來,用蒼白的手指玩著“點指兵兵”的遊戲。

“點指兵兵,點指賊賊,點著誰人做大兵,點著誰人做大賊……”

誰若是被那死神點著,就會葬身刀下!

這種感覺是如此強烈,才讓眾人誰也不敢出聲,甚至不敢大口喘氣。

高遠手握著斷刀,周身散發著一股柔和的氣勢,將他和斷刀連線成為一體,他的臉上浮現著肅穆的神情,雙目緊盯著熔爐中的玄鐵胚。

“火候到了!”高遠眼中忽然閃過兩道精芒,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胸有成竹的微笑來。

手指輕觸,合金臂將玄鐵胚吸出來,高遠一手控制斷刀落在碳化砧上,一手利用合金臂的滴漏裝置,將被熔化的幾乎變成液態的玄鐵滴落在斷刀上。

“嗤啦”一聲脆響,聲音撕裂空氣,刀鋒發出微微震鳴,當玄鐵滴落在刀鋒上的一刻,這把刀似乎發出了一聲怒吼,令得每個人的心都是為之一跳,差點跳出嗓子眼!

玄鐵落下,並不凝固,竟然化成一滴鐵水,在刀鋒上滾動著。鐵水灼熱的溫度灼燒著刀鋒,令那些破碎的紋路變得愈發清晰起來。

高遠瞄了眼紋路,神情越發的嚴肅,輕輕推動操縱杆,合金臂做出微小的調整。這種調整是以零點幾毫米來計算的,肌肉的任何一丁點微小抖動都可能影響到結果,但高遠偏偏就是能做到極致,想要什麼樣的角度和距離,就能做出什麼樣的角度和距離。

隨著高遠手指的輕輕撥動,鐵水緩慢的劃過刀鋒,突然“嗤啦啦”的一陣脆響,赫然湧入了刀鋒上一道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破碎裂縫之中。

這滴鐵水恰好把裂縫補上,雖然在刀刃上留下了一道很清楚的修補痕跡,卻沒有人能挑剔更多了。

接下來,高遠繼續這個步驟。滴落鐵水,控制角度,融入裂縫。

先是那些細小的裂縫,然後是較小的裂縫,一條又一條的裂縫被修補上,刀鋒上漸漸浮現出一道又一道黝黑的疤痕。

如果說傷疤是男子漢的勳章,那麼這些裂縫也可以算是這把刀的勳章了,它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激烈的戰鬥,殺死過多少可怕的敵人,才會在刀身上留下如此眾多的傷痕。而這把刀竟然傷的這麼重還沒碎掉,也真是足夠堅強了!

每修補一道疤痕,這把刀的重量就增加不少,玄鐵的密度太高,質量太大,每一滴玄鐵的融入,給這把刀帶來的可不僅僅只是表面上的修補,還有重量的提升,硬度的提升,韌度的提升,這就像是給一個重傷垂危的病人從裡到外都換了一套合金骨架,雖然外表傷痕累累,其實已是脫胎換骨煥發新生。

裂縫太多,高遠的微操作也極為耗費心血,漸漸的他額頭也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而相比起體力和耐力上的考驗,精神方面的疲憊才是更大的敵人。

好在高遠早有準備,取出一顆丹藥,手指一彈跳進口中。

藥力入喉,盡管恢複的速度遠遠比不上消耗,卻能緩解不少的疲憊。趁著這短暫的振奮,高遠咬緊牙關繼續出手,一口氣又修補了十幾條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