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痛苦和喜悅從來都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隨著環境不斷的變化。

被敵人擊敗毫無疑問是痛苦的,看著擊敗自己的敵人被人擊敗毫無疑問是喜悅的。

花和尚此時正在經歷著這個階段。

痛苦他已經經歷,此刻他只想享受喜悅。

享受著林楓被人擊敗的喜悅。

李二依舊在緩緩移動著她的腳步,此時她離林楓越來越近,她每一步都比剛才緩慢了幾分。

因為緩慢,她的每一步都清晰無比,每一步帶動豐滿身軀在空中劃出的優美弧度同樣是清晰無比。

她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甚至比剛才還要燦爛幾分。

滿天的飛雪此時還在下個不停,沒有一絲停下來的跡象。

雪花被寒風捲動,些許的雪花從門縫中飄入酒館內,緩緩的落在地上。又慢慢融化。

酒館的掌門和夥計不知何時早已經沒有了蹤影,酒館內的炭火依舊在燒著。炭火發出的溫度在酒館中瀰漫,把酒館於屋外的冰天雪地隔開。

林楓此時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如果有人從他站起之後,就注意到他,就會發現他一直沒有移動自己的腳步。

陳四鬼頭刀從空中斬過來的時候他沒有移動。

花和尚掌影從身前飄向他的時候他沒有移動。

此時狐媚仙李二緩緩向他走來時,他依舊沒有移動。

不動如山。

山不動因為要承其重。

人不動同樣是承其重,或者說此時無法移動,林楓雖然意志堅定,卻也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幻境。

他看到這誘人的笑容,他所有經歷的空難似乎都要消失一般。

林雲莊的人依舊活著,沒有經歷任何殺戮,他沒有從那條黝黑的地道之中走過,沒有一個人孤獨坐在黑松林中,沒有一路之上狂奔不休,一路上沒有摔跤。

來到孟義莊沒有受到歧視,沒有在風雲大會身中奇毒,沒有從懸崖之上跳下。

沒有深中彼岸花奇毒,失去記憶,變了模樣……

所有他經歷一切的痛苦都沒有發生,他依然是坐在林雲莊中寫字練劍的小少爺。

……

……

這是他的夢,同樣也是他的痛。

他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似乎這一切都變得真實起來,可他心裡的一個聲音卻在不停的提醒他,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一個自己經常做,不願醒來的夢。

可再甜美的夢終究要醒來,他心裡只有一個目標,一個強烈的目標,甚至於強烈的信念,信念無時無刻不再他的心靈深處呼喊。那是無數雙眼睛,無數雙死不瞑目的眼鏡,召喚著他,呼喊著他。

他被這個信念召喚,被這些呼喊召喚,於是他就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