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歷三萬五千八百零一年,晏紫君滿五百歲,晏皇陛下的仙侍來紫雲殿宣了一道旨意,放晏紫君出紫雲殿,入天宮輔政。

晏紫君跪在地上,聽那仙侍誦讀旨意,宋巒和夜流溪皆是一臉喜色,可唯有她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宋巒在旁邊叫了她幾聲,她才回過神來叩謝接旨。

那一天,她第一次走出紫雲殿。

紫雲殿的大門終於被開啟,她站在大門前,看著門前長長的無人的宮道,慢慢的邁出腳走了出去。她看見了數也數不盡的宮殿,重重疊疊的看不見盡頭,她茫茫然的回過頭,只見紫雲殿已在她身後很遠,那個囚禁了五百年的囚牢終於離她遠去。

天宮的階梯一共有九百九十九階,她一步步的走了上去,想要去見見她的母親,可仙侍卻說陛下正在忙碌,沒有時間見她,讓她先行回去。

她站在天宮外望眼欲穿,但是卻依舊沒有看見她母親的身影。

她心裡突然有些難受,她被囚禁在紫雲殿內五百年,不論是受傷還是生病,她的母親從沒有一次來看過她。而今天,是她走出紫雲殿的日子,她們母女兩人自從出生以來從未謀面,可她卻將她拒之門外。

可能,她母親是真的不喜歡她吧。

這麼多年,晏紫君一直告訴自己她母親貴為陛下,是整個天界的希望與倚靠,她只是太忙了所以沒有時間來看望她。每次難受的時候,她都是這麼對自己說的,可是哪個母親會拒絕多年未曾謀面的親生女兒的看望呢?

只有一個理由,她根本不喜歡她。

晏紫君趴在白玉圍欄上失魂落魄的想,湖水潺潺,有一個白衣人從曲折的走廊那一頭向她走來。那白衣人停在她的跟前,笑著問道,“你是何人?怎麼從未見過?”

她被關在紫雲殿中幾百年,天界眾人即使知道她這麼個太子,也沒人見過她。

“我只是剛飛升的小仙。”她抬了抬下巴,反問道,“那你又是誰?”

白衣人對他拱了拱手,道,“小神名晏琢。”

晏是龍族之姓,晏紫君在紫雲殿翻看過龍族的族譜,如今龍族之中叫晏琢的人唯有一個,那便是她三舅的獨子。

她母親是上任陛下的長女,而她三舅卻是陛下的幼子而且還是獨子,這天帝之位本來理所當然是由她三舅繼承的,只因為她三舅實在是太過無用才被上任陛下所舍棄。

天界之前從來沒有過女子繼承帝位,因此她外祖提出這件事情的時候遭到了眾仙的反對,恰逢那時冥界作亂,她外祖便下旨若是能夠平息冥界之亂,便冊封她為太子。最後,她母親不僅平息了冥界之亂,更是殺了冥界當時的首領,一舉震懾六界。

若是那時是三舅做了陛下,恐怕眼前的晏琢,現在就該是太子了。若是他做了太子,她是否就不用那麼努力不用活的那麼辛苦了呢?

晏紫君也對他行了個禮,“原來是晏神君,不知晏神君這是要到哪裡去?”

“我正要去紫雲殿拜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晏紫君一臉詫異,“神君與太子殿下相熟?”

“並不相熟,只是聽聞殿下今日出紫雲殿,論君臣,殿下為君我為臣,若是論血緣之親,我是殿下的表弟。無論如何,殿下出關,我總要去拜會拜會。”

晏紫君心中十分詫異,她沒想到,在這天宮之中竟然還會有人記得她,可這個不是她的母親,卻是她的表弟。

“我正好也要去紫雲宮,倘若殿下不嫌棄,不若同去?”

晏琢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對晏紫君道,“那自然好。”

長長的宮道上,仙娥和仙侍走在兩旁,他們都不認識她,只是對著晏琢行禮。晏紫君突然覺得,她雖然是這天界的太子,但是她對他們而言卻只是個陌生人。

所謂太子,也只是一個稱謂,她可以是太子,別人也可以。而對他們而言,這也是無所謂的。

宋巒和夜流溪知道她去拜見陛下卻被攔下的事情了,但是照理來說,晏紫君被攔下之後應該會盡快回到紫雲殿的,畢竟這天界之內她也沒有什麼人認識什麼地方可去。可是這麼久了晏紫君卻遲遲沒有歸來,他們二人也不免的有些擔心。

夜流溪已經出去尋找,宋巒只好等在殿門口。

晏紫君和晏琢的身影出現在宋巒眼前。

“殿下去哪裡了?臣一直找不到殿下十分擔心。”他注意到晏紫君身旁的晏琢,疑惑道,“這位是?”

“殿下?”晏琢也是嚇了一跳,“太子殿下?”

他說著就要下跪行禮,晏紫君連忙攔住他,“你剛才還說是孤的表弟,既然是表弟就不用這麼客氣,起來吧。”

“宋巒拜見神君。”

宋巒雖然不認識晏琢,但是太子的表弟只有晏琢一人。

“宋文君請起。”

晏琢和晏紫君一起進了紫雲殿,宋巒見此連忙施了個法術告訴夜流溪晏紫君已經回了紫雲殿,讓他趕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