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秋分都是一個異常忙碌的時候,全村上下都開始忙活著採摘成熟的瓜果蔬菜,收割小麥。大波大波金黃色麥田隨風飆蕩著,許許多多的男男女女都拿著鐮刀不停的割著麥穗,秋天的天氣十分涼爽,但是他們的汗水還是止不住的滴下來,他們一邊收割麥子一邊聊天,笑容淳樸而燦爛。

田間小道上不停的有人駕著牛車拉著拉車,車上擺放著一個又一個筐,筐裡裝滿了形色各異的農作物。

蔡爺爺有一塊田,雖然不大但是也零零散散的種了許多糧食蔬菜,其中也有遲孃的一份。他們人手少,比人家更加辛苦,遲娘這幾天每天都是早出晚歸,要不是家裡還有方少爺這個‘殘障人士’估計午飯就直接帶倆饅頭坐在田埂上啃著吃了。

忙活了三四天之後,果蔬中午採摘完了,黃昏時分方少爺被一陣吵鬧聲吵醒。他嘆了口氣閉了閉眼,遲娘住的十分偏僻,一般沒人到這裡來,安靜得很。方少爺仔細聽了聽,那聲音應該是從村子裡傳出來的,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喜事,村子裡鑼鼓聲敲得震天響,中間還夾雜著高昂的歡呼聲。

遲娘一臉笑意的推門進來。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聲音這樣大。”

遲娘興高采烈的比劃,“今年大豐收,前幾天出海的漁船也回來了,帶回來好多好多的魚蝦,大家都在慶祝呢。我剛剛去看了一眼,大家都在跳舞喝酒還從小鎮上請來了人過來表演的,可熱鬧了。”

“那你怎麼回來了?”雖然她平時與人相處不多,但是方少爺能看出來,她也是十分喜歡熱鬧的。畢竟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家,到底還是愛玩的。

遲孃的笑容都僵了一下,她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我來陪你。”

方少爺呆了一下,心裡止不住的高興,心想她果然是高興過了頭,平時連被他逗一逗都會害羞的人,今天居然能從她嘴裡聽到這樣的話。

遲娘搬了凳子坐在他床邊,方少爺和她講臨輝城的事物,“臨輝城中有一家遠近馳名的飯館兒,名叫‘六味齋’,取義為色香味意形養。其中有一味吃食,名叫湯綻梅,乃是用竹刀取十月後的欲開梅蕊,投入蜜罐中。待到夏月,以熱湯就盞泡之,花即綻,湯色澄澈,清香無比.......”

遲娘聽得津津有味,忽的,門外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煙火聲。兩人齊齊向高牆上的視窗看去,視窗很小,只能看到幾束煙火快速的竄上天空,在濃黑的天空中炸開,那一霎那,天空都彷彿亮堂起來。煙火滑落的尾部向四周擴散開,最終掉落下來,遲娘彷彿很喜歡看煙火,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視窗看,嘴巴張得大大的。

方少爺看著她忽明忽暗的臉頰,忽然握住了她的手。遲娘茫然的轉過臉看著他,方少爺輕聲說了什麼,煙火聲太大,方少爺的聲音彷彿是一滴水珠滴落在大海裡,完全被淹沒。

遲娘看著他,眼中詢問意味明顯。

方少爺握著她的手慢吞吞的挪動到她身旁,他貼著她的臉頰,呼吸都噴在她臉上。無數的煙火齊齊竄上天空,和方少爺的聲音一齊在她耳旁炸裂,“遲娘,我喜歡你。”

他說完,鬼使神差的親了親她的臉頰。

那煙火彷彿是在她耳旁炸裂開似的,那響聲震的她眼花耳鳴,嗡嗡聲不絕於耳,那一刻,她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的......

她用另一隻手摸了摸方才被方少爺親吻過的臉頰,眼神呆滯彷彿還沒回過神,方少爺在她耳旁輕聲卻堅定的道,“遲娘,我喜歡你,我是認真的。”

麥子收割完之後要經過幾天的暴曬,遲娘於是又開始忙活曬小麥。豐收之後,農民一般都只會留下足夠自己生活的口糧,大部分的瓜果蔬菜都會拿去販賣賺錢,遲娘亦是如此。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有專人拉著好幾輛大車來挑選採買瓜果糧食。他們將一些品相上好的都挑走了,而剩下的都是些個頭小或者是有殘缺的。

可是扔掉又捨不得,於是每家每戶都會自己帶著這些糧食去小鎮上販賣,蔡爺爺也會駕著牛車帶著遲娘去小鎮上販賣,等到實在是沒人要了,遲娘就將它們醃製起來儲存在罐子裡。這場秋收讓整個村子前前後後忙活了小半個月,這半個月以來,遲娘幾乎沒有和方少爺說過話,她早上早早的就出去了,早飯和午飯都提前準備好了放在床頭,要麼是饅頭要麼是幹糧。

那天晚上遲娘反應過來後,什麼話也沒說,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只是掙開他的手走了出去,他慌了神,在身後不停的喊她,屋外煙火聲震天,他不知道遲娘聽見了沒有,她遲遲沒回頭。

方少爺本想找個時間好好同她聊一聊,可她每日都是早早的出去,回來時累得不行,晚飯都是隨便塞幾口,倒頭就睡。方少爺心疼得要死,也只好先避而不談。

他足足憋了小半個月,遲娘終於清閑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