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戌時前後將有大雨,沖虛真人慾以劍引天雷將餘璃當眾正法。方府下人連日加工在方府小花園內搭起了高臺。

三日後,酉時五刻。

方老爺攜魏姨娘站在不遠處的迴廊裡,還有許多來看熱鬧的下人也都圍在高臺附近。

天已經黑了下來,一層又一層的烏雲遮蔽了月亮,漆黑的天空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餘璃被綁在高臺之上,宛如砧板上的魚肉。沖虛真人身穿道袍頭戴道冠,手上拿著一柄桃木劍拾級而上。

這時,有幾個下人押著方念之從小花園的另一端走了過來,他被關押多日,神情有些萎靡。頭發衣服全都亂糟糟的,臉上有幾道已經結痂的小傷口。因為傷口並未清洗的原因,有些血跡都凝固了,十分狼狽。

但是雖然形容狼狽,但是確實沒有傷他性命。

他被關押多日,心裡一直擔心著餘璃。他被關在一間廢棄的房屋裡,方老爺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裡,只留了兩個小廝看著他,偏偏這兩個小廝口風很緊,別說從他們嘴裡套出點什麼,除了每日給他送一日三餐,連理都不會理他。

這些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將他放出來,方念之心裡下意識的慌亂,總覺得今天晚上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他一雙眼睛到處亂瞟,猜測今晚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直到他看見了高臺之上的餘璃。他瞳孔猛的一縮,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上湧,全都哽在了脖子根上。他開始激烈的掙紮起來,試圖掙脫小廝的壓制,聲音幾乎破音,“璃兒!”

餘璃形容呆滯,對他的喊叫充耳不聞。烏雲在天空中緩緩流動,沖虛真人拿著桃木劍站在餘璃面前,劍尖直指餘璃,他厲聲問道,“妖孽,你化作人身,來此潛伏目的不明,如今還肆意傷人意欲逃脫,你還有何話可說?”

柳宴殊站在高臺之下,見此情狀微微眯了眯眼。

餘璃閉口不言。

“你既已無話可說,便怪不到貧道替天行道。”

烏雲不停的翻滾,有閃電夾雜其中,一閃一閃的亮光照射天際,彷彿隨時會劈下來,這是大雨即將來臨的前兆。方念之拼了命的吶喊掙脫,最終還是被人壓制在身下,他被人壓在身下還在不停的吶喊著,小廝們拿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只餘下小獸般的哽咽。

沖虛真人以劍指天,正欲引雷,突然狂風大作,吹的人幾乎站不住腳跟。沖虛真人堪堪站住腳跟,怒聲道,“誰敢在此作亂!”

身穿白色衣服的女鬼順風而來,她站在高臺對面,臨空而立,長發遮住了面容。來看熱鬧的下人全都啊啊叫喚起來,膽子稍微大一些的還清醒著,只是兩兩抱團,膽子稍微小一些的都具已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方老爺緊緊的拉著魏姨娘冰冷的雙手。

沖虛真人也沒料到會因此引出女鬼,只是眼下正好是一舉兩得,正好借機將這個妖孽也一起除去,“孽畜!你殺人奪命,今日竟還敢出現在貧道面前,你既然送上門來,貧道便除了你!”

說完,便輕輕一躍直指那女鬼而去。女鬼長袖一捲,輕輕鬆鬆的避開了桃木劍,劍身被衣袖緊緊捲住無法拔動,沖虛真人順著劍柄雙手出掌向那女鬼打去,女鬼衣袖一鬆,全身向後躺去避開了這一掌。

柳宴殊也抽出背後佩劍,一躍而起。

兩人一鬼便在空中搏鬥起來,沖虛真人打出一拳直朝面門而去,但是面前哪裡還有女鬼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女鬼已經繞到了沖虛真人的背後,她朝著沖虛真人的後背伸出了雙手。沖虛真人反身一踢,借力一個迴旋,站在了樹梢之上。

柳宴殊在空中畫符,幾張符咒同時向女鬼飛去,女鬼身手矯捷,快速的避開了符咒,但是其中一張符咒堪堪擦過了女鬼的小臂,女鬼的手臂冒出了淡淡的黑煙,她連忙飄到另一側的屋簷上。她似乎是感覺到了痛意,鬥篷下的眉頭輕輕皺了皺。

正在此時,一左一右兩把長劍破空而來。

女鬼一個回頭,兩把佩劍牢牢的停留在數尺之外。女鬼的周身被一層淡淡的黑光所籠罩,柳宴殊和沖虛真人拿著佩劍的手微微的發抖,劍尖被那黑氣所隔,再不能推動半分。

道門佩劍專克妖魔鬼祟,尋常鬼怪都要避其鋒芒,怎會如此?

那黑光頗為古怪,柳宴殊和沖虛真人甫一靠近便覺得灼熱難忍,他們好像置身在滾燙的巖漿烈焰之旁,一不小心就會被捲起的火舌所吞噬。

柳宴殊的臉上脖子上都沾滿了汗水,衣袖下的手臂青筋暴起,修羽看著空中情形忍不住喊了一聲,“師父!”說著就要提著佩劍沖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