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的死無疑是給已經是謠言滿天飛的方府又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臨輝城中的傳言也越來越難聽,方老爺心中煩悶,突然想起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魏姨娘,於是今晚早早地出了書房,去了內院。

一進門,入眼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打理的整整有條,足見主人的用心。正屋的房門並沒有關上,屋子裡點了燈,燈下坐了個美人,美人正低頭繡著花。方老爺一看見這情形,心中的煩悶之氣已經去了一半,只覺得歲月靜好,心裡又隱隱的有些不知名的心酸,他怔怔的站在門口,甚至都不敢進屋打破。

魏姨娘揉了揉眼睛看見倚在門旁的方老爺,才放下手中的繡活,對著方老爺福了福身,她心裡的欣喜就像是刺破了的糖包,慢慢的流露了出來,“見過老爺。”

方老爺連忙扶起魏姨娘,眼神溫柔似水,“芸娘見我不必行禮。”

魏姨娘笑了笑,任由方老爺扶著坐下,方老爺又問,“這麼晚了,芸娘在做些什麼?”

魏姨娘將桌上還未繡完的繡品拿給方老爺看,“府內事情頻出,妾身也幫不上忙,只是前幾天去寺廟裡為老爺求了一道平安符,想繡個荷包將平安符裝在裡面讓老爺佩戴在身上,希望老爺時刻安康。”

“芸娘叫我什麼?”方老爺輕聲笑了笑,他年輕的時候,大約也是個風流倜儻的公子,這一笑起來,也是十分的好看。魏姨娘羞澀一笑,她低了低頭,眉眼溫柔,輕聲喚道,“樂郎。”

方老爺這才滿意了,他細細的端詳起桌上的繡品。

“芸娘費心了。”

方老爺執起魏姨娘的手,卻發現入手冰涼,“手怎麼又如此冰冷,天氣日漸寒冷,芸娘要多注意些。”

說著便拿了一件貂毛領的衣服披在魏姨娘的身上。

“妾身無事,只是最近因夫人新喪,府中事情雜多,人手又不夠,樂郎大病初癒又日夜操勞奔波應當注意身體。”

“芸娘所言,為夫自當謹記在心。”

方老爺又想起如今府中情形以及府外的流言蜚語,又想起剛剛去世的元妻,也微微的有些頭疼。

“夫人剛剛逝世,府中確實事務繁多,這宅子又不太太平幹淨,芸娘若無事還是少出門的好。”

“妾記下了。”方老爺點點頭,又看見桌子上擺放著兩碟糕點,因為府內外的流言蜚語,他氣的晚飯都沒有吃幾口,現下突然餓了,他拿起一塊糕點細細品嘗,對魏姨娘說,“昨夜你送來的糕點我嘗了嘗,味道頗為不錯。”

“那以後妾吩咐廚房多做一些。”

方老爺握著魏姨娘的手,點了點頭。

魏姨娘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請了兩位道長,如今可到了?”

“兩位道長都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不日就將到達。現在只能盼著道長早日來到,這宅子日後還能不能安寧,就看這兩位道長的了。”

魏姨娘似乎也很開心,笑的愈發的溫柔,“這道長這麼得樂郎看重,恐怕道行頗深。”

方府鬧鬼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道士和尚也請了不少,但是總是雷聲大雨點小都沒有什麼作用,聽方老爺的言談,卻是對這次請的道長信心滿滿的樣子。

“之前來的和尚道士都是些徒有虛名之輩,不過來此招搖撞騙,這些道長可是我好不容易請來的,在道門之中都頗有威望。得他們相助,必能還我方家安寧之日。”方老爺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夫人已逝,若是此次能成功捉住這個鬼魅,還我方府寧靜,芸娘,我定娶你為妻。”

我定娶你為妻。

這不是她第一次聽方老爺說這句話,但是心中依舊是感動非常,幾乎想要落淚,“樂郎對妾的情意,妾心中明白。”

“只是鬼魅難尋,若是道長助老爺抓住,老爺作何處置?”

“鬼魅本就非我族類,何況它擾我方家安寧已久,至此盤桓不去,甚至傷人性命辱我聲名。若是我抓得住它,必定誅之,決不輕饒!”方老爺眼神中閃過一絲恨意。

方家本來是臨輝城乃至各地都有名的富豪,卻因為此事時常傳出些不好聽的言談,敗壞了方家幾代人積攢的名聲,他如何能夠不憎恨?

魏姨娘本是最溫婉賢淑行為得體的人,聽的這句話,卻傾身抱住了方老爺,“樂郎心中所愛便是妾所愛,樂郎心中所憎便是妾所憎。”

以你愛為愛,以你憎為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