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凌川喃喃道:

“你們都是琅州人,而我們之前隸屬於雲州衛。

同村那一批入軍的,一共十七人,都想著入軍掙軍餉,養活一家老小。

可打了幾仗之後才知道,燕兵不好對付,能不能活著回去還是個問題。最後一場惡戰,同村十七人,死得乾乾淨淨,只剩我和老武命大,活了下來。

當時我們兩就想著,等兄弟們殺賊的賞金髮下來就幫他們送回家,命沒了,總得有點銀子給家人吧?”

“後來呢?”

大家都很好奇,怎麼就當了逃兵。

武翔冷著臉接過話茬道:

“後來,那個王八蛋的都尉,貪了兄弟們殺敵的賞銀和每個月的例錢,我兄弟兩氣不過,在一天深夜暴揍了他一頓,搶了銀子跑了。

在把銀子送給同鄉的家人後我們就出來流浪了,不敢再回家鄉,生怕連累他們。

慢慢的就到了琅州鳳川縣,要不是碰到顧大人,我兩現在還是個乞丐呢,弄不好早就餓死了。”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逃兵是這麼來的。

“混蛋!”

嚴虎破口大罵:

“就是這些雜碎,這些吸兵血的王八蛋太多,才讓邊軍將士們心寒的!

要不然區區燕賊,哪能欺負得了我大涼邊軍!”

嚴虎紅著眼,疾惡如仇,痛恨貪官汙吏。

他在軍中的年頭長,深知軍伍是什麼樣子,像曾凌川他們嘴裡的那種都尉在前線數不勝數,隨處可見。

顧思年突然輕聲問道:

“既然邊軍軍紀如此不堪,你怎麼還願意在前線效命?

就不怕有一天你的功勞也被人給貪了?”

“我不怕,褚都尉不是這種人!”

嚴虎堅定的點了點頭,隨即凝神遠望道:

“褚都尉說,我大涼以武立國,如今的沉寂只是暫時的,終有一天我們會徹底打敗燕賊!

況且,邊關總要人去守,我不想看到其他老百姓也像我爹孃一樣慘死在燕兵手中。

要打!要讓燕兵知道,我們涼軍不是好欺負的!”

雖然年紀不大,但嚴虎的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無比堅定。

“嗖嗖嗖!”

“小心!”

也就在這時,寨牆外響起了一陣破風聲,大家下意識的全都趴在了地上,果然有一波箭雨迎著風射了上來。

不過對於這樣的景象大家早就習以為常了,燕軍從早到晚要射十幾波這樣的冷箭,步卒也不會進攻,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耗死顧思年他們。

“都沒事吧!”

“沒事,都沒事!”

人雖然都沒事,但插在箭樓上的那面“涼”字軍旗卻被射倒了,歪倒在牆邊。

嚴虎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孤身走進箭樓,撫摸著那面軍旗。

旗面破碎不堪,沾滿鮮血,一個“涼”字已經被血汙沾滿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