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少年聽到老者的呼喊聲,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兩支花,不知它們何時左禿了一瓣右缺了一塊,這樣的殘花要怎麼戴在頭上?

“重陽佳節,闔家安康。”月枕石向前走了幾步遞出了兩支花,把差點脫口而出的鮮花贈美人給嚥了下去,她還想保持正經人的形象。

當然,如果不是因為遇上了一位美少年,一天以見到美人為開端而心情舒暢,她恐怕也不會大方地將十二文錢就平白送了出去。這麼說,她還是不小心顏控了。

“既然你師父喚你了,那我就先行一步,告辭。”

月枕石看著藍衣少年有些呆愣地接下了鮮花,她並沒有要繼續久留的想法,如果有緣自會再見,如果無緣贈人鮮花她已手留餘香。這就轉身朝著城內方向小跑而去,再不著邊際地想著少年的名字,熊飛、熊飛,一頭熊飛在天上真有引人笑一場的畫面感。

藍衣少年聽到月枕石遠遠傳來的笑聲,微微低頭輕嗅著鮮花的清香,想起剛才那幕有人在花叢中眉眼含笑,師父的老家益州真是一個奇妙的地方。

“展小昭,你小子到底在磨蹭什麼?魚都上鈎就等著你來刮鱗片了。”

此時,老者提著兩條肥魚從山林裡走了出來,“叫你都不應一聲,我好像聽到有女娃的聲音。你是不是隻顧著聊天,忘了你我的肚子還空空如也?有情飲水飽是傻子才做的事情,你可不能變傻。對了,女娃呢?你怎麼就不會留客吃飯。”

展昭看向白鬍子的師父,與會在白鬍子上綁彩繩結的老者相比,他們師徒兩人到底誰看著更傻?“師父,重陽安康,來我幫您——”

展昭說著就將手裡的一支花先簪入了老者的發冠之中,沒打算回答老者其他的疑問,就將另一支花插入自己的發髻裡。“好了,現在我馬上去殺魚。不過,能不要每天早上都吃魚嗎?我們又不是貓,頓頓不離魚。”

白鬍子老者輕輕彈了一下展昭的額頭,“有河的地方就有魚,魚藏在水裡一看就抓到了。有山林的地方是有山雞,但是山雞躲得好,抓魚比抓野雞方便多了。難道我還要給你抓一頭熊,就算你忍心吃熊,為師也沒有做蒸熊掌的本事。小子,吃魚多好,吃魚聰明,你看貓聰明可不就是因為這個道理。”

什麼叫做說一句就能回十句?

展昭微微搖頭提著肥魚走向林中河邊,他有一個很講道理的師父,這該算得上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月枕石並不知山郊之地師徒兩人的對話。如果白鬍子一開始不是叫熊飛,而是直接稱呼展昭的姓名,她肯定不至於耳生。即便沒有完整地看過三俠五義小說、包青天等影視作品,但總還知道開封有個包青天,其手下有標配公孫策與展昭二人。

話說既然知道是身在宋仁宗年間,不少人都會聯想到此間該有包拯。然而,開封尚且沒有一位包青天。

月枕石早就向青觀主打聽過一二,開封府府尹並不是一位額頭長著半月牙的黑麵神,也根本沒有什麼權傾朝野的龐太師。

如果一定要問有哪位出名的姓龐官員,根據青觀主所知只有與韓琦、範仲淹等交好的龐籍。龐籍還完全談不上大權在握,不過是一年多之前朝廷要準備修編《天聖編敕》之際,龐籍在刑部任職以其直言上諫而聞名。

因此,月枕石不能百分百肯定她是來到了正史上的宋朝,但既不聞北喬峰南慕容,也完全沒有聽過什麼丐幫、峨嵋等門派,那麼她也該不是到了一個充斥著刀光劍影的世界。即便真有武林高手的存在,那些江湖中人恐怕與金古溫梁黃小說裡的角色也無法相提並論。

身輕如燕,淩空而飛,這些事情都有些太過遙遠了。

月枕石腳踏實地先把一籃子的鮮花都賣了出去,取一個六六大順的吉利數字,一支六文錢的鮮花很快就被銷售一空。沒有買到鮮花的人也沒有著急,大夥都知道今日府城裡還會有一波接著一波的賣花人出現。

三百文錢剛剛進賬,轉手就要去買製作重陽糕的麵粉、糯米粉與飴糖等食材。

既然準備做重陽糕就不能只想著柏夫子,也要把青觀主、慈幼局的吉嫂等人算進去。一人分不了幾塊,不過禮輕情意重。

何況這份禮看上去並不簡陋。

月枕石在買食材之際順帶掃了一眼賣重陽糕成品的糕點鋪子,其中有賣各種顏色的重陽糕,以黑黍米為主料的黑糕,以棗泥為主料的紅糕,層次分明的黃米糕等等,食材色澤可謂是五花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