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夜空曠淒冷,一個人無休止朝著一個方向走,步子和心情一樣沉重,就這樣,彷彿走了一輩子,突然間被捲入了一個流沙似的漩渦,我拼命地撲打著,掙扎著,呼喊著,可是身體還是一直的往下陷。孤獨、無助、絕望籠罩著我,我想我將永遠的沉入這夜了吧。

“醒來呀,你這個死女人,快醒來!”

彷彿又感覺到了被人抽臉,我覺得我的頭髮稍都被怒火點燃了,我生平最恨被人打臉,可是現在就連死也不得安生,我咬著牙拼命地往上爬,我慣『性』的自私,我想要一個墊背的!

怒氣成了我的助推器,我真的爬上來了,身體一陣輕鬆,我彷彿看到了久違的光明,漸漸的漸漸的眼前出現了模糊的輪廓,但是太刺眼了,我用了好長時間,才真正的掙開眼睛。

我看到一臉青『色』胡茬、頂著一頭『亂』發、眼睛溼潤猩紅的蕭明南。他看著我時的表情很滑稽,好像在哭又在笑,我用力動了動手指,竟然真的能夠控制了,還慢慢的抬起手來。無力的手被蕭明南一把握住了,他握的那麼緊,放在他的唇邊,用力地親吻著,表情還是那般的滑稽,“鶯鶯,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的手在顫抖,我心中餘怒未消,攢了攢力氣,掙了下,他鬆開了手,眼中一片茫然,我用盡所有力氣,舉起手來,在他臉上拍了一巴掌。

蕭明南從茫然中醒來後,抓起我的手,又哭又笑又親,“好,好,好,好!”

看著蕭明南這麼激動,我想我至少睡了十多天吧,又或者是一個月,外邊還是鬱鬱蔥蔥烈日炎炎的夏季。

可是等我恢復一些的時候,蕭明南卻告訴我說我因車禍睡了一年,這個訊息差點讓我掉了下巴,但是當我看到七七八八的時候,我再也不懷疑蕭明南的說法了,他們長高了那麼多,模樣也變的我快認不出了。他們歡快的圍著我叫媽媽,口齒是那樣清晰,“媽媽,你現在還累嗎?”“是啊,爸爸說媽媽太累了,所以睡著了,可是為什麼這麼累呢?”“媽媽是不是在做夢,做很漂亮的夢?”“媽媽有沒有夢到八八?”“……”

孩子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問個沒完,而整個過程我都沒有時間來回答他們,只能耐心地聽他們這一年到底攢了多少疑問。

我滿心欣慰的看著他們,七七的頭髮長長了,紮了兩個小辮子,面板白皙,櫻桃小嘴,眼睛清亮,一看就是一個美人坯子,只是不知道以後會花落誰家。八八比七七要高一點,話相對少一些,他眉眼間有了一些蕭明南的神采,我想長大後應該也是個冷麵孔吧,但願他長大後能遇見一個為民除害的好姑娘。

突然想到他們還這麼小,我卻已經開始想這些了,不由得一笑。蕭明南將削好切塊兒的蘋果塞在我嘴裡,輕聲問:“笑什麼呢?”

我出神的目光轉移到蕭明南身上,這一年他老了很多,真的像個三十多歲的人了,想想也是,三十五了呢。

他的脾氣似乎改變了很多,醒來後他一直溫溫潤潤的。在我得知自己左眼失明時候,我暴怒、狂『亂』,衝他『亂』發脾氣,他都像是一團棉花一樣,默默受著,這讓我的火氣更是無處發洩,於是變本加厲,但是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似得,無論我怎麼做,他都受著。他說是他的錯,如果他那天不打我,那麼我就不會情緒失控、精神錯『亂』,就不會有後邊的車禍……

其實我想說的是,就是他的錯,如果那天不是他給我的那個鄙視的眼神和那一巴掌,最後受傷的絕對不會是我!

“幹嘛這麼老看著我?”蕭明南又往我嘴裡塞了一塊蘋果,“等吃了這個蘋果,我推你去外邊走走,醫生說要多鍛鍊鍛鍊。”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吃他遞過來的蘋果,每當想到那件事情,我心裡就一陣陣難受,本來看到他現在待我這麼好,想翻過這一頁的,可是我心眼兒就是小,就是翻不過去。

半晌,我咕噥:“明南,我同意將我的腎給……我媽媽。”

他一怔,略帶滄桑的眼睛看著我,聲音有些沙啞,“鶯鶯,你這是還在怪我嗎?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我當時只是氣憤的有些失去理智,所以說了那樣的話!”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明南,你知道嗎,你那天鄙視的目光像懸在我頭頂的刀,要對我的靈魂刮骨!在我昏『迷』的這麼長的時間裡,我就被這樣的目光一直追著跑呀跑呀,跑入一片黑暗,陷入無法救贖的流沙……我的夢是那麼那麼的荒蕪……”

蕭明南哽咽了,眼圈微紅,半晌,沙啞地說:“鶯鶯!對不起!”

看到他沮喪的樣子,我不禁又心疼起來,快感過後全是後悔,我握了他的手,低聲說:“不過,現在好了,把這個話說出來,就丟掉了,總比埋在心底總是不經意的去碰觸要好!”

“鶯鶯!”他一臉痛悔的模樣,“對不起!這一年我想了很多。我真的錯了,是我不夠理解你,我只知道站在道德的高度批判你,卻忽略了那是你從小的心結,你在那樣畸形的環境下長大,定然承受了很多,心理上也定然有別人無法理解的偏執,也許羅維祥說的對,既然打算要娶你,就要對你好,哪怕你要去殺人,我也應該陪著你去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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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南!”我擰眉,如果說我的行為是我生長環境造成的偏執,那他的行為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生長環境造成的偏執,我們的矛盾只是彼此的偏執的對抗!

默了默我說:“明南,難道你要縱容我在錯誤的道路上走下去嗎?你覺得那個樣做是愛我嗎?”

蕭明南頓了頓回道:“起碼不至於讓你受傷害至此!”

“明南!”他的模樣讓我擔憂,我知道自己的話重了,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是難受的,一定格外經受不住我的抱怨,可是如果這件事不提起出來,碾碎了,我想會是我們兩個永遠不可碰觸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