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父親、後媽和夜星要去後媽的孃家走親戚,我自然是不過去的。

這一刻我又感覺我是個外人了,但是無妨,這種被“外”的感覺伴隨了我二十多年,也早就習慣了。我面帶微笑的送他們出門,等他們走後,我便從裡邊鎖了大門坐在屋門口曬太陽,好在今陽光明媚!

大黑一直坐在一丈外陪著我。

我則坐在廈子下曬著太陽喝著茶水吃著甜點,欣賞著他怯怯喏喏的樣子,禁不住想逗他。捏起個花生衝著他瞄了瞄,他往後撤了撤,我又瞄了瞄,他又撤了撤。

我咧嘴一笑,剝開花生吃了,他撓了撓頭不話。

“誒,大黑,過來。”

他怯怯的不敢前來,我笑道:“我又不會吃了你,過來咱們話。”

他往前走了走,距離我還有半丈的時候停下了,“你吧。”

我指了指茶座旁的板凳:“坐這兒,你離我那麼遠,怎麼話。”

他猶猶豫豫的又往前走了走,然後搬了板凳,在茶桌另一邊坐了。

我把甜點往他跟前推了推,“來吃。”

“我不餓!”

我又給他倒了茶水,推給他,“喝。”

“我不渴!”

看著他拘謹的樣子,我笑了笑:“大黑,你怕什麼?你看我這體格也不能把你按倒辦了。”

他一聽,臉一紅,拉著板凳又往後撤了撤。

我又笑了笑:“不逗你了,我是真的要跟你聊的。你從什麼時候跟著蕭明南的?”

大黑想了想:“從我記事起。”

“呃!發!”

“算是吧。”

“那講講蕭明南時候唄。”

大黑臉上驀地閃過一絲痛苦,“都過去了。”

他的表情更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不依不饒地:“可是我想知道。”

半他低著頭:“少爺這一生挺不容易的。”

“怎麼個不容易法?”

“少爺三歲半被人販子拐走,十二歲才回到了家。”

“啊?”我含著一塊甜點愣住了。

“少爺比我大三歲,我五歲被人拐進大院兒去的那年,他已經是孩子們預設的老大。我們管那個永遠開著門永遠走不出的地方叫大院,在那裡我們被迫學習偷竊、乞討,每捱打挨餓受凍……”

大黑頓了頓又接著:“總之那段日子很苦,如果一個人做不好全體都要捱打。少爺聰明,本可以逃走的,但是他擔心他離開後,我們會受罪,於是硬是要想萬全之策,要麼不走,要麼一起走。”

“到大院兒半年後的那我記得特別清楚,八輛警車停在大院門口將我們十五個孩子一起接了出去,鎂光燈閃的我們睜不開眼!然後大部分的孩子都被前來認親的父母接走了,最後只剩下少爺、紅子和我。我們進了孤兒院,這一呆就是四年。”

“呃!”我合上嘴,才發覺自己嘴裡竟然還有半塊甜點,吃下甜點,望著神情暗淡的大黑,我感嘆道:“沒想到你們竟然還經歷過這些。”

“是的,少爺是好人。”

我不反對大黑把蕭明南劃到好人之列,畢竟那人對他有恩。可是於我來,那真的算不上是個好人。

大黑看了看我,嘆了口氣,“鶯子,不要再氣少爺了好嗎?”

“你以為我願意嗎,這不是他逼我的嗎?”我煩躁地向後一倚,看著暖烘烘的太陽頓時感覺一陣悶熱,“他都要結婚了,還派你來監視著我,你覺得這樣的人我要怎麼感激他呢?”

大黑無奈地看了看,“少爺不容易!”

我嗤笑一聲,“我容易?”

“你們……都不容易,不過少爺是真的喜歡你!”

“是呀,喜歡我把自己大卸八塊捧給他,喜歡我像個老鼠一樣乖乖地呆在他為我挖的黑洞裡。”我氣憤的又想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