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獨立(十九)(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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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陸如今也快死了, 他兒子怕鄰居吃了他爸爸, 今天特意沒去上班留在了家裡, 他哭得眼睛都要瞎了。
“爸, 我去借營養劑,你不會有事的,吃了營養劑你就好了!”
老陸虛弱地咳嗽了幾聲,氣若遊絲虛弱地說:“等我死後, 你……你就想辦法,到新4區去,不能留在這裡了,到那裡去,那裡才有希望啊……”
老陸本來不應該那麼快的, 可是幾天以前他認出了李今念,忍不住痛哭哀求, 結果被區長的人打了, 肋骨被踢斷了, 他痛了很多天,什麼也吃不下, 終於也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
“爸, 你好起來, 我帶著你去, 好不好?”兒子握著他的手, 哭得不能自已, 這個黑暗的世界裡, 唯一的溫暖就是家人,可是現在他要走了,那就只剩下他一個人面對這個可怕的世界了。有他在的時候,礦洞再危險工作再辛苦他也不怕,可是若是他不在了,他活著的意義是什麼?還去什麼新4區。
老陸看著兒子,亦是老淚縱橫,其實4區那邊的事情發生後訊息漸漸傳到其他區區民的耳中,有些遠見的人都已經有了要想辦法偷渡到4區去的想法,可是很多人最終都沒有去,歸根究底的原因,還是因為家裡有老人不能丟下。
偷渡是一件異常危險和困難的事,被抓到後果很嚴重,一不小心倒黴遇上侵略者更是死路一條,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都不一定能夠偷渡成功,更何況帶著腿腳不便的老人。
親情,絆住了原本或許能有新未來的年輕人的腳步。
正沉浸在別離的悲傷和痛苦之中,兩父子突然聽到全區廣播響了起來:“4區招聘工人,全區50歲以上的男女,無論殘疾或者生病,都可到地下河區應聘。再通知一遍,4區招聘,全區50歲以上的男女或者人都可到地下河區應聘……”
小陸滿心不敢置信,再聽了幾遍,確認了真的是4區在招聘,眼睛驟然亮起,看向老陸,“爸爸,是4區,4區!”
老陸灰暗的眼中也驟然有了光亮。
“爸爸,我帶你過去!”無論4區的目的是什麼,至少他們不會比現在更糟,或許這是他們的一線生機。
小陸立即小心翼翼的將父親扶起來,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在一架拖車上,拖著他往地下河區去。一路上他們能看到很多相似的場景,兒女抬著父母,殘疾人爬著也要朝地下河區去,眼中有著相同的堪稱瘋狂的渴望和期盼。
不會有地方比這裡更糟了,不會了!反正都是等死,為什麼不賭上一賭?4區的區長李今念,是個充滿希望的人,早在原本可能走上奴隸的悲慘命運卻因為李今唸的指引成功返回的同鄉口中,他們就知道了這些。
招聘處很快擠滿了人,負責招聘的工作人員讓他們排好隊,本區區長也派人守著,不會放任何一個手腳完好看起來還能幹活的人過去。他們很快抓到一個假扮老人的人,立刻就打斷了他的腿,殺雞儆猴,叫其他想要趁機偷渡到4區去的年輕人紛紛退散。
4區似乎充滿了未知和希望,但要以失去保護自己的能力將命運完全壓在他人身上,那可就不行了。
4區那邊也安排了人給應聘者檢查身體,有些看起來很虛弱的人透過了,有些人卻被刷了下來,無論如何哀求,他們還是搖頭。小陸很擔心老陸能不能透過,輪到他們的時候滿心忐忑。
只見那醫生模樣的人蹲下身用聽診器聽了聽他的內髒,又輕輕按壓,還抽了一點血,滴在一種看起來像紙的東西上面,問了老陸幾個問題後,他對邊上記錄的人說:“是肋骨斷了,其他沒什麼問題,很健康。”
小陸緊張忐忑地看著他們。
“行,過了。”
小陸眼淚瞬間落下來,蹲下身緊握著他的手,“爸爸,你在4區那邊要好好的,知道不知道?”
老陸也使盡全身力氣,用力回握他的手,這是父子間的約定,只有他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李今念想要盡力多幫助一些人,但畢竟能力有限,只能將機會盡可能留給生的可能性大一些的人,無論是老人還是殘疾人,沒有老到已經活不了幾個星期,體內的病能夠治癒的都能接收,但是實在太老,或者身上的病太嚴重無法治癒的,只能暫時先放棄了。
就這樣,每個區都接收一撥人,船運送了一批又一批迴去,李今念回歸的日期又推遲了一天又一天。
舊4區研究所變得忙碌起來,一大半的研究人員都停下了手中的研究去醫治李今念送回來的人,那些人將一個又一個洞xue佔滿,醫生們忙得團團轉,連笑面醫生也出動了。
“太過分了,我們身上肩負著什麼樣的使命,怎麼能把閑工夫放在一群老弱病殘身上!李今念在搞什麼?為什麼把一群沒有價值的人帶回來?”秦玫朵看著這一船又一船,彷彿沒完沒了的老弱病殘,簡直忍無可忍。
笑面醫生蹲在地上給一位正在不停□□,渾身腫脹的老人檢查,“小腹內有異響,鼻腔和耳中流膿,渾身紅腫,看來是寄生蟲。小裴,給我一支營養劑和兩顆殺蟲藥,殺米腺小袋螺旋蟲的。”
“好的少主。”揹著醫藥箱四處走動送藥的一個男護士模樣的人立刻小跑過來,從醫藥箱裡翻出兩顆藥給笑面醫生。
秦玫朵:“少主!”
笑面醫生把病患輕輕扶起一些,絲毫不覺得他耳鼻流膿渾身紅腫的樣子惡心可怕,用紙巾將他鼻下的膿擦掉後,將營養劑和藥一起給他餵了進去。
“少主!”
小裴小聲地說:“秦博士,您要是很閑也去幫忙吧,病患太多了,大家都忙不過來。”
“怎麼連你也這樣不懂事?把時間花在這上面,不覺得在浪費活著的價值嗎?!”
“怎麼會,大家都很開心的。”小裴說。
他們的父母大多都是研究所裡的工作人員,從小就降生在這裡,整日埋首在工作臺中,這還是第一次他們所學到的能夠如此大面積的用在需要的人們身上,背負著先輩們的仇恨和期待,固然充滿了使命感,可親眼看到瀕死的人們被他們拉回來,此間的成就感和愉悅感也無與倫比。每個人都忙得不亦樂乎。
秦玫朵被堵得臉色漲得通紅,小裴已經又被另一個醫生喊走了。她噎了半天,才終於憋出一句來:“你現在這麼幫她,她心裡對你再感激,等知道真相後,還不是會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