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卿穿了件素色的襦裙,原本她就想這樣出門了,奈何黎子鴛怎麼都不同意,怕她被微微夏風吹著,再染了風寒,於是又罩上了一件薄披風,一行人這才施施然往壽安居走去。

壽安堂居於整個國公府最東首,因為老太太喜靜,於是就把顏家祠堂邊上的院子重新修葺一番,又再拓寬些,便讓老太太住進去了。

國公府的地理位置不算最繁華的地段,卻也車馬通行,

大多主人家住著的臥宅都是坐北朝南的。

顏卿的院子在後院偏中間的位置,來來往往都要經過,也是方便她去各個長輩院子裡請安,所以離老太太住處倒也不算遠。

黎子鴛住在較靠近前院的位置,方便顏舒志從前院書房來回休息。

顏楓就住在靠西處了,單給他開了個讀書房,和一小塊空地練武,來往人少些,也不至於擾到別人。

二房一家是從前院到後院的角門處岔路就分開的,故而二房從後院走到壽安居處請安是要費上些腳力的,老太太也正因如此,足見他們日日請安之用心。

話語間,顏卿幾人便已走到壽安居了。

“兒媳給婆母請安。”

“孫兒孫女給祖母請安。”

“哎喲喲,快起來快起來。你這娘是怎麼當的,九兒這才醒來,怎好叫她走出來吹風,女兒家的落了寒可不好啊!”

老太太嘴上責怪著黎子鴛,但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媳一向知禮懂事,掌握分寸的。

唉,若是兒子不會因為她不願意納妾,現如今也不會只有一子一女,到底老太太這心裡還是有些疙瘩的。

“婆母教訓的是,是兒媳的不是。只是九兒她一醒過來還沒多少功夫,便說自己昏睡了一天沒能向祖母請安,還害長輩為自己擔心,十分過意不去,非要來向您告罪,兒媳也是拗不過她。”

這是顏卿早教了黎子鴛說的,在這個家裡祖母是最大的長輩,得了祖母的歡心是非常重要的,這不也是二房作惡多端卻還能繼續逍遙法外的最主要原因嗎?

“祖母,是卿兒不好,惹您憂心了,卿兒向您賠罪。”顏卿馬上接過話頭,言語間便瞅著要行跪禮。

老太太早聽聞她腿上有傷,怎可能讓她就這樣跪下去,連忙開口道,

“好孩子,你有心了,快別跪下,過來讓祖母瞧瞧。”

顏卿聽話的起身走上前去,當然不可能真的跪下,這腿還疼著呢。

此時的顏卿略施粉黛,卻也因為這樣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倒像是不想讓長輩見到自己蒼白的臉色,故意遮掩似的。

素色的衣裙,腦後的頭髮只簡單挽了一個盤雲髻,一支素銀的簪子固定著,額前碎髮輕輕飄動,倒顯得十分楚楚可憐。

如果忽略她那雙枯如古井毫無波瀾的雙眸,那真真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兒家。

顏卿被老太太身邊的沈嬤嬤扶著坐下了,老太太讓她給顏卿褪了鞋襪,想瞧瞧腿上的傷到底有多嚴重。

女兒家可不能留疤的呀。

沈嬤嬤剛撩起顏卿的裙襬,便看見腿上的白色底褲隱隱約約映出一點殷紅。

“哎呀,這……這怎麼這麼嚴重呀!”

輕輕褪下鞋襪,捲起褲腿,顏卿的傷口暴露在眾人面前,也嚇壞了老太太。

涼風吹過,顏卿感到陣陣疼意,猛地吸了口氣。

嘶,真疼呀,以後還是少用苦肉計吧。

對於這位祖母,顏卿不知道該怎麼說。祖母是很良善,對他們兄妹倆也很好,雖然偶爾有表現出對母親獨佔父親的不滿,可到底也沒有強行塞人給父親過。

但也因為她太過良善,二房一家仗著她的寵愛,最後害死了自己最親的人。

其實顏卿一直到現在都不明白,父親才是老太太唯一的親生兒子,為什麼二叔這個庶子反而更得老太太的寵愛?難道僅僅因為二房會哄她高興嗎?

可是顏卿知禮又落落大方,顏楓正直又前程似錦,對她雖然沒有那麼多甜言蜜語但也一直都敬重有加,

前世她卻好幾次在箇中小事上偏幫二房那兩個,也害的他們祖孫漸漸離心了。

“沒事的,祖母,卿兒不疼。”卻懂事得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