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白哪裡知道掏鳥窩摸出條大青蛇來?

一時間慌亂起來,隨著柳葉兒、柳條兒嘩嘩掉進水塘裡,濺起一朵大水花。

對面山上有一個人正在放羊,看見他掉進水池裡,就叫了起來:“有孩子掉進水塘裡了,有孩子掉進水塘裡了。”

馮玉耳養的條大白狗知道墨清白掉進水塘後之後,就進進出出叫喊。其叫聲吸引高中部女生馮玉耳和她父親注意。

他們家最接近水塘,就跟在那隻大白狗後面,衝出院子,來到水塘邊。馮德恩不由分說跳進水塘裡去了,那隻大白狗也沒有猶豫,就一頭扎進水中。

他們將墨清白打撈到岸上,頭朝下、屁股朝上,擱在石板上放水,搶救。

那條大白狗急得不行。它一會坐下,一會站起來,一會走近墨清白,伸出大舌頭舔他的臉龐。

墨清白自樹而落的時候,有個人不停地給他打氣,要他不要恐懼,不要驚慌,只要閉著眼睛,放心大膽地墜落,一會兒就會到達終點。

他就按照這個法則去做,便安然無恙地掉進水塘裡!

在昏迷之中,他抓住一隻手,那隻手與其說是高中部馮玉耳的手,還不如說是馮玉耳老師的手。墨清白開啟了他在另外一個世界的視線,他看見支教老師馮玉耳了。

她就站在不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墨清白,可是一臉愁容。墨清白便撲上去抱住她:“馮老師,你去哪了?你把我想哭了。”

“你是誰呀?”她推開墨清白的手,並警告他說,“我認不得你,你抱著我做什麼?”

“我叫墨清白馮老師,你資助過的學生,你幫助過的家庭。”

“我資助過的學生?我幫過的家庭?”她搖著頭說,“你錯了。我可不是你要找的馮老師。”

“你就是馮玉耳老師。”

“我是馮玉耳不假,但是我沒做過你說的那些事情。”

“呀。馮老師有人說你回城裡得了病,你就把自己所做的好事都忘記了?馮老師你不記得了,但是我總是記得的。我們永遠都記得你……。”

高中部女同學馮玉耳和她馮德恩見墨清白無故地掉眼淚,說一些聽不清楚的胡話,想方設法把他喚醒,幫助他擦掉眼淚。

那條大白狗急得轉圈圈。它忍不住用大舌頭舔著墨清白的臉蛋和手,朝他發出叫聲。他們扶起墨清白,把他送回家。

從那以後,墨清白天天都想到馮玉耳上下學校的路上目送她。可是他再也沒有遇見馮玉耳。因為她高中畢業到外城上大學去了,只有那條大白狗趴在路邊等他。

從那以後,墨清白空閒的時候便憨憨地坐在村口那棵大柳樹下望著遠方。不知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只是默默地望著伸到村口的大路。

沒有飢餓感,沒有春夏秋冬,更沒有四季顏色,他的腦海中只有馮玉耳老師的模樣。

大白狗走近他,舔了舔他的臉、手,好像在說:“想都沒有問題,但不要太當真。”

墨清白抱著它的脖子站起來,才慢慢地走回家。

從那以後,墨清白便抱著馮老師送給他的那本《字典》,端坐在柳樹下,像是在識字,又像是在一次次追憶流逝的美好歲月,致使手裡那本字典變得皺皺巴巴的,翻不起來了。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那條大白狗憔悴,枯瘦了。墨清白長成大青年模樣,那條大白狗牙口不好,吃不下飯,不久就死了。

那一年,墨清白十六歲,他對馮玉耳老師的思念越發不可收拾。

記得那是時飄雪粒暮色四合,墨清白手持《字典》,坐在石板上,靠在大柳樹上,想馮玉耳老師出神了。

一個大個子哥哥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說道:“嘿,小兄弟,天氣如此寒冷,你怎麼坐在石板上看書呢?趕緊站起來,不要整感冒了。”

既然想人想出神,墨清白自然沒有注意到有人出現。因此他對那位大哥哥的出現毫無反應,其實是凍僵了。

大哥哥又問,“小兄弟,你怎麼啦?”

“我想你了。”

“你想我了?你認識我嗎?”

“認識、認識、當然認識,”墨清白語速極快地說,“你就是我的馮玉耳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