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半句話,正正貼合了韓明安的心思。

她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兒,聽見京城二字就得皺眉頭,如何容得下外來的神像跟三清爭搶香火。

這座偏殿建是建了,可有沒有人去是另外一回事,到時她自有法子教京城來的新神吃西北風。

只是前半句話,卻著實教她嚇了一跳,現下的道門弟子都這麼牛氣嗎?

片刻過後,她才想起沈澄當了好些年的打雜道童。

奴僕之身,依律進不得正殿,一年到頭諸般大祭,均被排除在外。

韓明安瞟著眼前殊乏神明庇佑,仍舊頑強活到了如今的壯實少年,眼神宛如融開了的蜜。

沈澄警惕地瞧了她一眼,心思隨即回到了偏殿一事上。

作為一個智力高於平均值的現代人,他沒法相信黃華湘從前到後忙活了這許多。

連一雙腿也賠在了道觀,僅僅是為了推廣京城的新興神祗。

若果這是大涼朝廷的國策,只須一封官文下來,道教三宗自會奉行,用不著折騰得一位京城大官要死要活。

也就是說,此事僅僅是部份有勢力人士的意願?

沈澄沒聽說過這個世界有諸如神明顯靈的怪力亂神之事,神話傳說雖然也有,但畢竟與人們的日常生活相隔甚遠。

比如臨淵鎮唯一的海港榕樹灣,因著地形猶如海龍張嘴將陸地咬去一塊,被老人們稱為龍咬灣。

可也沒誰會真的相信,一年有十個月風平浪靜的大海里住著蛟龍是吧?

道理是這樣,可沈澄仍是不免對即將建成的偏殿生起了興趣。

能教一位京城要員舍掉雙腿換來的神祗,總值得他花時間拜見一下尊容吧。

此後又過數日,道觀內外建設密鑼緊鼓地進行。

沈澄研讀內丹功的功課,也到了重要階段。

饒是他的智力已高達14點,閱書幾近一目十行。

每卷抄本仍是得花上不少時間與前卷段落對照,方能融會貫通,理解道籍中的微言大義。

也難怪道觀建立數百年,能夠學成內丹功的英傑卻始終寥寥無幾。

倒不是說每一卷的內容有多艱深,而是要把一塊塊散開的拼圖互相比對,組合成形,所須的恆心非外人可想象。

這等水磨功夫,往往越到後頭,越是枯燥乏味教人萌生退意。

沈澄卻只是咬牙堅持,終日閉門不出。

每日休憩時光,也只早晚雷打不動的各兩個時辰練劍。

這陣子孫長殷約莫是受了姚琰欣敲打,沒再來煩擾沈澄。

倒是韓明安不知何時起對他很是關注,時不時坐在牆頭。

也不跟沈澄搭話,就是晃著大白腿朝著他笑,一雙狐媚般的眼兒彎成了月牙。

至於孟小樓等人偶爾送時鮮水果來,運氣好碰見了沈澄,也只是點頭致意,退到一旁默默欽佩沈澄師兄的刻苦堅忍而己。

沈澄心無旁騖,面如木石只是練劍。

直到一天,他眼看著自由屬性點於閃爍中升到了1點,方才拄劍在地,嘴角咧出了真誠的笑意。

“智力:15”

是夜,沈澄一夜閱畢二十三卷內丹功。

諸如四維中另三種屬性,智力屬性到達15點,形同跨過了尋常武者苦修半生,仍難跨過的門檻。

這意味著一般的武學,從此在沈澄眼中猶如蒙童讀物。

看進眼內一刻自然瞭然於心,接下來只剩與之前所學對照印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