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人群中的鴉雀無聲連沈澄自己也覺得可怕。

他從姚凌欣的眼神當中,早已看出她已不再對他存有一絲一毫的疑慮。

正是他單槍匹馬吸引三大高手視線,並且重創李千影,將時間拖延至極致的瘋狂冒險,造就了真傳們成功閃擊投石機的輝煌戰績。

然而成為真傳弟子?

在道觀的歷史上,從來沒有哪怕天資勝沈澄十倍,功勳勝沈澄十倍的道人,於入門取得道籍後另行躋身真傳之列。

史載的真傳們,要不像姚家姊妹般生而高貴。

要不就是張天鵬、張山河等自幼便因天賦家世,而獲另眼相看的天選之子。

換句話說,姚凌欣是在承諾讓他成為史上第一人。

沈澄不覺得當著整座道觀說出口的話,能夠輕易當作沒有說過。

這大概是姚凌欣為著先前對他起疑,作出的貴重補償。

讓他從一介掃地道童之身,躋身於州府四郡之地內聲名顯赫的道門高人。

哪怕觀主最終沒有點頭,也不曾將第一流的道門秘傳傾囊相授。

只要閉關已久的他不作公開反對,沈澄就此躍升為觀中位居前列的人物。

能夠列席閉門會議,自由出入道觀藏書閣,前往州府與上宗派駐當地的前輩交流學習……

不論是社會地位,還是實打實能夠到手的好處,都決非一般不受重視的入室弟子可以比擬。

沈澄手掌按著與沈紅葉交手後發麻未止的右上臂,心想這回拼搏總算不虧。

但見張天鵬派系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自是沒有料到姚凌欣會進取至此。

然而眼下,姚派諸人立下大功,凱旋進殿。

此時誰敢對姚凌欣的宣言陰陽怪氣,就算不被當場駁得丟盡臉面。

在道觀眾人心中,也必然大大扣分。

燃燈道人向來見機極快,眼眸一轉,頭一個便拍掌笑道:

“侄女說得好極了!賞罰分明,向來是咱們道觀處事的原則,自師兄接位以來就沒有過差池。”

“到時候侄女若怕說服不了師兄,師叔我不怕麻煩,一定親自為你和沈澄師侄說話,絕不怕旁人閒言閒語。”

眾人聽他不但站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連平素裡的稱呼也改了,不禁暗罵這老道無恥。

又又又一次被佔先的焚香道人冷哼一聲,說道:

“盡心竭力守護祖宗基業之功,任誰也不能不認。”

“只要觀主點頭,我等自也歡迎沈澄師侄成為我們的一份子。”

知客道人見兩位變幻無常的師兄紛紛換了陣營,舒了口氣。

老道本就欣賞沈澄的堅毅刻苦,後來見他牽涉到這許多大事裡頭,心中既為沈澄擔憂,卻也不禁為大夥兒知曉沈澄了得而欣喜。

他瞧得分明,經過此事,姚家姊妹一派仍是穩穩壓著張氏一頭。

自己雖無重要職司,輩分卻高,若能把握機會為沈澄說幾句錦上添花之言,或能助沈澄的路走得更舒坦。

當下就要開口,卻只聽張山河朗聲說道:

“自我明真觀始創以來,觀主座下真傳弟子皆是七人,以呼應全真上宗星宿北斗七星之數。”

“貿然打破祖規,只怕不單是道門中的同儕會感到不成體統,上宗也會心生不快,派出特使來責備我們。”

“沈澄師弟的功勞固然超卓,但似乎不是沒有別的法子來嘉獎,未必非要拔苗助長,超前將他提拔為真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