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拳中的“白猿撓背”。

本是用於近身搏擊時擒拿對手要穴的招式,卻被沈澄臨陣轉化為奪箭妙手。

若非對清明拳一招一式早已爛熟於心,根本沒可能臨時想到這樣的應用手法。

硬接一箭後,沈澄身形雖有半晌震顫,坐騎前衝之勢卻無片刻遲緩,馬踏飛雪,一路馳騁。

這顯然出乎李千影意料之外。來到這刻,沈澄跟她間的距離已變得太近,將她下一箭的容錯率壓縮至最低。

沈紅葉和馬折韁為免礙手礙腳,早在李千影拉弓一刻便已遠遠退開。

此時就算見勢頭不對,也難趕於奔馬撞飛李千影前出手攔阻。

李千影目光中的笑意漸漸消去了。

縱然飛雪嚴寒,她握弓的手卻依然很穩,全身肌肉也始終維持著一種處於緊繃與放鬆間的平衡狀態。

執弓之人,最忌是肩頸繃緊,影響發力,必失準頭。

而面對迎面而來的持劍飛騎,本領再大的武者也難免心生懼意。

李千影卻彷佛不知道畏懼,瞳孔深處的亮光長燃不息。

她飛快搭上第三箭於弦,兩指引弦發箭!

沈澄或許已數度行險,苦心儲存衝鋒之勢。

但他仍是算漏了一點,即是李千影與他的距離,已經近到了可以隨意射擊他座下馬匹的地步!

沈澄既已展示過應對箭矢的高明本領,李千影自不會在關鍵時刻舍易行難。

箭矢剎地穿空,洞穿沈澄坐騎毫無防護的前胸!

沈澄似乎早已料到會有這著,馬匹長嘶倒地時縱身躍空,身形如飛雁急撲李千影!

只是兩人相距雖近,到底仍沒有到一躍可及的地步。

看準沈澄垂死掙扎註定無功,李千影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隨即快如閃電後搭起第四箭,急射身在半空的沈澄心窩!

這一箭出手倉卒,已無暇追求力道和準度上的完美性。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卻見沈澄迅疾揮劍,青光將雪影劃破。

鐵劍劍刃恰恰切入箭尖,將本該穿心而過的骨箭削飛在地。

少年落地一刻,與李千影間相距已不足一百步。

距此數十息步程處,沈紅葉忽然嘆了口氣:

“折韁兄時常說咱們的李大姑娘不成,我從來不甚信服。”

“心中只道你是不願卓紅賢侄的風光被其蓋過,才口出輕貶之言。”

“如今看來,李千影固然算得上小輩中出眾的人才,但與其父祖相比,也未免相差得太遠了!”

馬折韁對他的說法頗為意外,心裡權衡之下,與沈紅葉抬槓的心思,仍是勝過了貶損李千影的念頭:

“何以見得?若非你這野……這道童確有幾分真本事,李大姑娘的四箭早已取他性命。”

“犧牲掉我家苦心蓄養成才的良馬,卻連完整使出鐵劍鑿陣之勢也辦不到,被輕易一箭射死坐騎。”

“形單影隻在我三人跟前,根本……”

馬折韁倏地間止了話聲,不快之餘頗為詫異。

自己是如何生出了眼前持劍少年,需要五家三大高手一同出手料理的想法?

就算沈澄新學了鐵劍劍術,憑他的出身及年歲,想必仍然滯留在煉皮境的門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