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她的話後,大師兄和三師弟互視一眼,面上均擺出肅然之色。

這兩人位列觀主真傳的七大弟子,無論道門心法或是搏擊之術,均遠非一般入室弟子所能及。

入室弟子們如何看待打雜道童,兩人便如何看待入室弟子們。

死了固然不好,卻也僅僅只是不好而已。

在兩人心目中,姚凌欣平日流露出類近博愛的善意,僅是日後繼承道觀必要的鋪塾而已,懂的都懂,也就樂得在表面上作配合。

他們自然不會知道姚凌欣提及道童們時,確實有那麼一刻,真切地為道童中的某張清俊面孔感到擔憂。

只是這一剎思緒,好快被眼前押風雨而來的大勢壓下。

但聽管事道人上前一步,笑道:“大小姐不必擔心,諸賊不知天高地厚,擅闖我道門門庭,頃刻已是千刃加身。”

“就算那響竹蛇再是奸狡,又如何能逃出觀主佈下的天羅地網?”

大師兄冷冷哼了一聲,輕聲說道:“就會拍馬屁!”

管事道人怒目瞪視著他,卻不敢與觀主器重的首徒爭執。

姚凌欣不語,目光緩緩掃過殿上眾人。

七大真傳弟子,其三在此。

此外傳功、焚香、燃燈等資歷卓著的老人,盡皆武藝高強,遠勝於明真觀的入室弟子。

像管事道人等較弱之輩,應付一個小殺手團伙的頭兒卻也足夠了。

於是她開口說道:

“各位現就請往各處巡視,確保無一賊子漏網。”

“我爹爹之所以答應姓黃的合力布這殺局,全是為著觀中日後大事,缺不得來自京城的助力。”

“他日黃華湘得勢回京,會否報恩尚在未知,卻至少不會在大事上與觀中為難。”

“勿忘這道觀升道宮的曠世良機,百年也難逢一回!”

一眾道人臉上無不浮現傲色。

明真觀因著外來者的身份,百餘年來始終沒法成為小鎮唯一的霸主。

然而在場眾人不會忘記,他們是昔年天下第一宗的後裔,全真道的正統傳人!

唯有從道觀升格為道宮之位,掌小鎮鄰近數州道門牛耳,明真觀才算是正式踏上了重振宗門的第一步。

縱然此後步步驚心,眾道人也甘願冒險。

只聽姚凌欣續道:“雖是如此,我等畢竟是把觀中不知情的弟子們,都置在危險之中。”

“還請諸位留心巡視全觀,以防賊人反撲傷及弟子們。”

道人們紛紛應好,出殿後往不同方向散去。

卻見管事道人先是一瞥四周,見無人在意,即匆匆趕往某處偏僻小院。

“道爺不早就說過了嗎,一夥山中賊匪,習得幾手三腳貓本領就來當殺手,怎能與正途出身的練家子相鬥。”

“響竹蛇那廝,只怕連如何自道爺手底逃得性命,也懵然不知。”

他按照計劃,於約定時間地點對上了響竹蛇,扣喉時刻意未使勁力,任由對方前去刺殺黃華湘。

管事道人自響竹蛇的主顧處收了銀子,只護響竹蛇一人,此事連殺手團伙中也無一人得知。

其餘的殺手們,早在落入觀主和黃華湘兩頭老狐狸算計瞬間便註定得死了。

響竹蛇卻不同。他是某位大人物於地方上辦事的黑手套,損折了未免可惜,這才有人付銀子給管事道人保他一命。

按照計劃,就算他刺殺不成,此時也該於觀外放出烽煙。

到時管事道人會以書信為憑與他相認,再送他經本地人方知的小路遠離鎮子。

當然,是在別的道人們不願擅離道觀,放心將重任交託的前提下。

但如今,烽煙並不曾升起。

這令管事道人十分焦急。響竹蛇身上的書信,直接指向管事道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