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輕舞在驚愕中幡然醒悟,聲音一啞:“你說什麼?”

去西班牙?

所以那日在停車場,他是想要對她說去西班牙這件事情嗎?

夏言疏努力的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到最後還是功歸一簣,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他在三天前的晚上已經登上趕赴西班牙的班機,難道你不知道嗎?”

沙輕舞一雙如死灰的眼睛驟然垂下,呼吸變得孱弱起來。這一刻,她好恨藺晨,恨他對自己心軟,恨他不聲嘶力竭地對她咆哮,恨他那該死的一句“你該嘗試著對我任性”!

夏言疏忽然嘲諷一笑,被撕扯開來的嗓音又沙又啞:“他們真自私,將我們狠心的留下,讓我們存在一個沒有意義的世界裡,絕望著。”

看著這般痛苦的夏言疏,沙輕舞的心緊緊地揪在一起。

從夏言疏的診所出來後,沙輕舞立即撥通了藺晨電話,卻被提示不在服務區。

她不死心,又撥通了顧曉晨和柳睿的電話,都提示不在服務區。

頓時,她整顆心被提到了半空。

“沙師弟,你送我到......”

齊飛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沙輕舞打斷:“下車!”

“啊?”齊飛愣住。

沙輕舞側過臉,冷冷一眼:“我說下車,現在!立刻!”

齊飛看著滿臉陰怖的沙輕舞,為不惹禍上身,忙不疊是地下了車。

疾馳回洪田路,推開房門,空蕩的氣息飄拂而來,沙輕舞放在門把上的手失重垂落。

原來他真的走了,去了那個生死未蔔的西班牙。她僅存的一線希望就這樣被硬生生給抹滅了。

沙輕舞失魂落魄地推開書房門,沙發椅上的被子被疊的格外整齊,窗臺上那盆她親自挑選的多肉依然翠綠如玉。

那日,他們正徒步回家,經過一家花坊,門口擺了數盆多肉,可愛且蔥翠,沙輕舞拉著藺晨上前看:“瞧,這多肉多可愛。”

藺晨懶洋洋瞥了眼,敷衍的應了聲:“嗯。”

“這個好看嗎?”沙輕舞指著一盆小型而又飽滿的多肉問他。

藺晨又懶懶的看了眼,繼續敷衍:“還行。”

總算聽出某人的懈怠,沙輕舞回過頭看他,問:“你不喜歡盆栽?”

“不是不喜歡,是沒時間打理。”他解釋。

服務員這時從店內出來,聽了藺晨的話,忙笑:“先生,這款多肉不需要費很多時間打理呢,偶爾澆澆水就可以了,很好養的。”

沙輕舞聽了,連忙附和:“對對對,很好養的,比我還好養,你連它都不養,怎麼養我啊?”

最後,藺晨鑒於沙輕舞的最後一句具有攻擊力的話,無奈的買了一盆,選的是沙輕舞一眼挑中的青星美人。

沙輕舞伸手將那盆青星美人抱在懷裡,整個人縮在沙發椅上,沉沉的腦袋靠著藺晨的枕頭,聞著那抹若有若無的香煙味道,渾渾噩噩入睡。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西班牙裡的藺晨,夢見他如夏言疏口中的蘇葉一般,感染了eboa,屍體無法運送回國,葬禮上只有他嶄新的西裝和皮鞋,還有一幅巨大的遺像。

遠處的藺焉哭鬧不止,緊緊揪住那嶄新的西裝不肯撒手,而牧泓繹則在藺焉身後安慰著她的情緒。站在一旁的文芳低頭抽泣,淚水簌簌而下,哽咽聲像是被無窮地放大,落在曠野裡,山谷上。

而她是緩緩的走入這片混亂當中,伸手將藺焉手中的西裝搶了過來,抱在懷裡,一寸一寸的撫摸,直至,摸到西裝裡襯衣的金屬袖口,眼淚忽然不受控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