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輕舞闔上沉重的眼皮,淚水順著臉龐滑落,微點了下頭,氣息孱弱:“謝謝。”

紀德本想伸手去拍拍她的肩膀,卻被這句生硬而生疏的謝謝給制止了。看著她臉上的淚痕,這才恍悟,他早就出局,亦或者,他從未入圍。

藺晨在病房醒來的時候,沙輕舞已經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睡著了,睡容有些不安,秀眉緊擰,應該是做了一個噩夢吧。

他側了側臉,安靜的看著一米之遙的她。

這樣一覺醒來就能看見她的感覺,真好。

護士進來換藥水的時候,看到藺晨醒過來,有些驚喜:“藺先生醒了。”

藺晨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護士疑惑一眼。

他順手指向沙輕舞的方向,護士立刻明白了,一邊換藥水一邊小聲說:“藺太太真的急壞了,從你在手術室推出來的那刻起就一直陪在你身邊。”

藺晨聞言,雙眸逐漸沉了下去。

護士換完藥水,藺晨突然請求:“能幫我找個毯子蓋她身上嗎?”

護士微笑著點頭。

掛完水後,沙輕舞還睡的香,藺晨從床上下來,走到她身旁,半蹲而下,一張蒼白的俊臉湊近她,用鼻翼蹭了蹭她的額頭,嗅著那柔和的味道,微有安心。

被他這樣一蹭,沙輕舞反倒醒了,拉開眼縫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揉著眼睛:“你醒了?”

“嗯。”他從胸腔發出一個音調,很是好聽。

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眼眶莫名澀了起來,她輕一聲低喃:“真好。”

藺晨抬起左手,摁在她的後腦勺上,微垂下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蹭了蹭。

“你怎麼來了?”他沉甸甸問了句,說話時候,那溫熱的氣息噴吐在她臉上,動人心扉。

沙輕舞稍微蠕動了一下,還不太適應與他這般親暱,半垂著眼簾,盯著兩人的鼻翼,聲音有些哽:“紀德帶我來的。”

藺晨有些疲倦的闔上眼睛,問了句:“害怕嗎?”

她應該很怕吧,聽到接二連三他出事的訊息,應該怕急了吧?

沙輕舞眼波突然一動,想要抬簾瞪他,卻又忍住了。

害怕嗎?

三個字,他居然可以問的如此風輕雲淡,誰又知道她早就被嚇的七魂丟了六魄了。先是傳來車禍的訊息,然後又是槍擊,任憑她再有堅強無比之心,也抵不住接踵而至的壞訊息。

沒聽到她的答案,藺晨輕蹭了她一下:“嗯?”

“不怕。”她口是心非的回答。

藺晨突然睜開那雙濃墨的眼眸,瞳仁發亮,明明知道她說的氣話,卻又忍不住無奈。

又往前湊了湊,蹭著她,兩個人的鼻翼很快貼上,然後順勢劃過,就在他的唇要吻上她的唇那刻,沙輕舞忽然偏頭一躲,不露痕跡地避開了他的吻。

藺晨一頓,抬了抬眼睫,眸色漸沉漸深。

沙輕舞察覺到他一瞬不瞬的目光,微閃了視線,規避著。

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僵持著,直至敲門聲響起,藺晨的手才從她的後腦勺抽回,撐在椅面上站了起來。

許是因為久蹲,加上太久沒吃東西的因素,忽然地一陣眩暈,他踉蹌一步後站定原處,抬手摁了摁太陽xue,強迫自己清醒。

敲門聲鍥而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