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闖

“......司提凡......”像是故意一般，突然在說這三個字的時候提高了嗓門，妖媚的眸子瞥了一眼遠處的床榻。猩紅驟然一凜，纖長的手指卡住了利維坦細長的脖頸，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此時回頭，透過帷幔看向那躺著的烏麗婭。小腹有節奏的凸起凹下，呼吸均勻，還在熟睡。“呼......”安下心來，這才發現手下的利維坦已不能呼吸，臉已脹的發紫，心裡“咯噔”一下。“嘖......”松開手，緊皺眉頭。

“咳咳咳咳......”攤坐在地上，捂著嘴不住的咳嗽，抬起頭時滿眼已擒著淚花。“王上，想我利維坦在惡魔界也算是響當當的上階惡魔，原本稱霸一方與您井水不犯河水。奈何您說什麼帶我去看不一樣的光景。哼！在惡魔界縱橫馳騁上千年，確實是見識了您的雄才偉略和狠辣高絕的力量。可又能怎樣呢，堂堂惡魔界霸主，來到人間界稱雄不過10年，就被一個精靈王給拉下來不說，還害得幾千弟兄跟您一起遭受【閃電淩遲】之苦，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你自己更是僅僅留有一抹殘息。你可是阿薩茲勒，是惡魔界最強大至高無上的王，為了一個曼德拉，真的是讓人看不下去！”淩厲的語氣透出一絲狠絕，卻在下一秒土崩瓦解，氣勢全無，如同一名深宮怨婦哭訴衷腸。“是我，小心翼翼收集了您的殘息，呵護備至，割血滋養，守護了您千年，也忍受了孤寂千年。整整一千年啊，看著您從虛無到有了完整的體魄。還沒行動自如卻已經去找這個賤人！”狠狠的揮手一指床榻，“您睜大眼睛看看，她不是曼德拉，她是曼德拉跟別的男人生的孩子的後人。是前幾天對您動下殺手的女子。如今您卻僅僅是為了我高聲說的幾個字竟如此對待我！”身子劇烈震顫不能自已。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回轉身形，緩緩走過床榻，輕輕坐下。蒼白的手指描畫著烏麗婭臉龐的輪廓。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這是......”烏麗婭趕忙恢複如初。猩紅眯起來，嘴角一勾，纖長的手指流連在那抹粉紅處，拇指輕輕摩挲著唇瓣。“一千年，很短，短到彷彿我與她的相遇就在昨天。一千年又很長，長到我足以忘記當年淩遲之痛。唯獨在腦海裡回蕩的是她的一顰一笑，甚至痛恨我憎惡我的眼神都令我神往。”眸子裡滿是溫柔。

撤下手，站起身來，眸子還是痴痴地盯著烏麗婭。“幾千年的時光實在太久，不找些事情做會覺得跟死沒有區別。之前燒殺搶掠帶給我的是短暫的歡愉，每天就只有屠戮，鮮血，酒，當然也有女人。哼！女人......無非是些濃妝豔抹，在男人身下搖臀乞求的浪蕩貨！我厭倦了每天觥籌交錯卻食不知味，厭倦了刀光劍影卻只是單方面屠殺，厭倦了脂粉環繞卻如鶯燕一般索然無味。”垂下眼簾，轉身走向利維坦。“是她在我彷彿一潭死水的幾千年渾渾噩噩的日常投入一粒石子，可就是這粒石子蕩起了千波萬浪，我的生命再次充滿了光亮。只可惜......她的肉體已經不在了，但......”黯然神傷之後是微微的喜悅。“幹盡了壞事，上天對我也不薄。竟把她還回來了......”

“什麼？”利維坦睜大了已經紅腫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位自己已經傾慕了千年的男人。

嘴角彎出優美的弧度，猩紅閃耀，此刻這男人原本陰鬱冷酷的臉上竟然露出如此欣然溫暖的神情，令人如沐春風。“她回來了，上次靈泉一戰，她出現了......”

“呼......”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心髒劇烈的抽痛。“呵呵......想你天使般的美貌還不是敗在我的計謀之下。千年前，督瑪之妹朵多傾心於司科奇。於是我教唆她去勾引司科奇，沒想到那也是個情種。無奈之下只好用□□......不想兩人竟然有了孩子。真是天助我也！心氣如此之高的精靈王怎麼咽得下這口氣，於是兩人決裂。但所生之子先天不足，氣血兩虧，命不久矣。閃電淩遲之後，司科奇向曼德拉求血，曼德拉拒絕，兩個人的嫌隙已如鴻溝不可逾越。最終心力交瘁的曼德拉被我喬裝的司科奇重傷，不久絕望的曼德拉一心求死，最終死於靈泉，那個最接近精靈國度的地方。”陰狠的冷笑變成不甘讓原本精緻妖豔的面容擰做一團，“時隔千年還真是陰魂不散！我管你是怎麼活過來的，再弄死一次就是！很快你們就能欣賞到我的傑作了......”想到這裡臉上卻也舒展開來。

許久，“他們終於出去了！呼......一個姿勢躺太久，全身又麻了，嘖......”頭還有些昏沉沉的，“困於夢魘那麼些時日，竟然完全感覺不到司提凡了！”一種異樣不安的感覺蔓延開來。

“嗖......嗖......”強勁的風卷錢起衣襟，“咯楞咯楞......”佩戴的武器發出的聲響似乎成了站在飛行器上四個人之間唯一的交流。翻過了險峻的山脈，穿行於茂密的荊棘林，每個人心情都異常沉重。

利未本來徑直看向前方的眸子傾斜了角度，眼睛裡滿是擔憂。聯想那日亞哈岡蒂斯攻城一戰，那連線鏈鞭形成巨手的分明是司提凡手臂上催生出的骨刺。雖然其他將士都以為司提反又使用了什麼高科技，別沒有起疑心。但是再加上前幾日的清晨，司提凡全身環繞著戾氣，死神般的眼神，以及彷彿籠罩著的黑色氣體。轉換角度，再次將目標鎖定在了與司提凡並肩前行的挪亞身上。“挪亞......雖說一開始也沒有將他放在敵人的陣營裡。但是一年前的基斯利亞一戰，眼睜睜的看見他替父擋了烏麗婭一劍，命喪當場，烏麗婭更是悲痛欲絕。可如今......”正沉思時卻不想瞄見了被風掀起的鬥篷下藏著的那隻手。心裡不免“咯噔”一下，“黑色長而尖利的指甲，蒼白的肌膚上縱橫蔓延著黑色的鱗片。那分明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的手了......”眼看著身前的兩個人，“如果還能稱作【人】的話”，利未憂心忡忡更添一分。“事情似乎朝著意想不到，卻又難以控制的方向發展......”

枝葉迅速的飛向身後，接著是一望無邊的廣袤的草地。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兩年前，同樣的場景，同樣因為無法多人作戰。只是鬥轉星移，物是人非，頗令人感慨。

須臾間已到草地盡頭。“咕嘟......咕嘟......”泥潭裡不斷翻湧著氣泡，像煮沸的可可汁。只是這空氣中彌漫的腐臭的氣味暴露了此地的兇險。深入腹地，滿地的皚皚白骨已證實了之前的猜測。盡管這四個人司提凡、利未、挪亞、葉忒羅無一不是久經沙場、刀尖上舔血的人。但看見眼前這如同地獄般的景象，四個人不禁頭皮發麻，脊背寒涼。

“滋滋滋滋......”遠遠的看見霧氣騰騰，所有的事物都隱形於內。神秘之餘卻更令人驚悚。

沖入白霧之中，撲面而來的是蒸蒸熱氣，瞬間汗水打濕了衣襟。腳下的飛行器傳來炙燙的觸感，低頭一看竟是驚出一身冷汗。綿延不絕的漆黑撕裂著極大的裂紋，如同血肉模糊的傷口鮮紅琳琳；又如面孔猙獰的惡獸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傾吞任何試圖闖入此地的外來者。側面一根一根如同通天柱的影子飛馳而過，直到面前顯現出的小山般的骷髏，四人才知原來之前飛行於這沉眠此地已久的古代巨獸的體內。

越過那顆頭顱之後，霧氣慢慢消退，事物漸漸揭開了它神秘的面紗，顯現出其本來的樣貌。熱氣散去，竟有絲絲涼意。只是眼前的怪石嶙峋仍然提醒著人們不可掉以輕心。當然，那些已是殘墟敗柳，只是從無數散落的碩大的石塊和中間圓形的深不見底的巨洞中可以想象出它曾經的宏偉和磅礴的氣勢。

“嘟......嘟......”走上前去，葉忒羅腳尖不小心踢到了一塊小石子，初始發出了兩聲碰撞的聲音，緊接著就淹沒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此時已接近傍晚，餘暉已不足以帶來更多的通透，只是從洞口的石階判斷，下面應該有很多級臺階，換句話說，這裡其實是一個地宮的廢墟。

司提凡撇了挪亞一眼，挪亞回以點頭。“噠噠噠噠......”四個人在昏黃的油燈的照耀下緩緩的踏上石階，漸漸隱身於黑暗之中。

“......呼......”大口吞吐著空氣，烏麗婭“騰”的坐了起來，“司提凡來了......”臉上是即將見到心愛之人的欣喜，但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擔憂。“總有不好的預感，他們肯定謀劃著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字數有點少，即將結尾，感覺對這個結尾不是很滿意。千萬想描述的內容在之前加改了線路後，早期有些鋪墊有些多餘，所以最近有些卡。希望小可愛們原諒！還有就是感謝一路以來對我不離不棄，陪伴著我的朋友們。【一電灼心】原名【亞哈岡蒂斯】卷一即將完結，後續還有一個短的番外篇。此外我還有意願寫【惡魔篇】，希望喜歡我文章的小可愛能繼續支援我。

願我的故事能出現在你的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