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志才給趙泰畫的藍圖很好,任誰聽了都會心動。

但趙泰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白,藍圖再好,卻也有極大的缺陷。

原因就來自於黃河。

“主公,據故趙之地而守雖好,卻不能萬全,濁河說險實則不險,夏季雨水充沛到還好說,其猛漲的奔騰河水有船也難渡。

說為天險或名副其實,然若雨水不足,濁河水位下降後部分地方徒步就能越過,哪怕正常水位下也有河道狹窄之處,縱馬一躍便可至對岸。

此外冬季若來臨,濁河會結上堅冰,往來兩岸如履平地,怕是以炸藥之威也難破冰,濁河從未居天險之名,軍師言據險而守恐怕有些欠妥。”

還不等趙泰回應戲志才,田豫就激動的站了起來,把趙泰要說的話全給說了,總結起來就是黃河絕對不能當天險看待。

別說不能當天險了,就是連水軍都組建不了,若是有那也只是少量,最基本的一點是黃河河道蜿蜒曲折,水位也有問題,相對來說就是太淺了,小船作用不大,大船又無法航行。

更重要的是田豫說的那幾點,乾旱水位會降,人都能徒步走過來,船在上面成了什麼?泥漿上面划船。

雨水充足更不得了,那就是在發洪水,別說小船了,就是大船也會被沖毀,被洪水給吞沒。

冬季還會結冰斷流,那就跟在平地上行走差不多,人也掉不下去。

這個時候的黃河結冰或許沒後世那麼厲害,坦克在上面行駛都可以,這個時期結冰的黃河坦克上去就是送,但只要人能走,馬能走,糧草輜重也能走,就已經決定了黃河根本不能當天險來用。

不能否認它的重要性,也不能否認它可以被當成關隘來用,只是這種重要看起來十分雞肋。

別的趙泰不清楚,但他知道一句話,長江可為天險,黃河自古便沒有天險的說法。

田豫也沒說戲志才講的就不對,可欠妥這兩個字已經很委婉了,真要是不給面子的話田豫恐怕都會指著戲志才的鼻子罵他蠢才。

由此可見田豫是有真本事的,至少這戰略眼光就很犀利,不然也不會那麼快就指出了裡面的不足之處。

面對這種情況,戲志才的臉色卻沒有變化,甚至田豫一邊說他還一邊點頭認可。

“田郡丞果然才識過人,這等眼光天下能比者也難有多少,主公,正如田郡丞所言,濁河不可為長久關隘,據濁河而守也有些吃力不討好,屬下完全贊同田郡丞的論述。”

這就直接承認,連掙扎解釋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趙泰狐疑的看著戲志才,這該不會是同名的假貨吧,真正的戲志才能是這樣不堪?

“軍師既然知道這些,又為何定計出兵,還言其為根基?”

儘管有些懷疑戲志才是水貨,但耐心趙泰還是有的,只是話語裡已經多少帶了些情緒,要是戲志才沒有給他一個完美的解釋,他還不如繼續守著常山,畢竟出不出兵似乎也沒啥差別。

“主公莫急,若以主公之兵鋒,此兩郡之地需多少時日可攻下,並掌控在手中?”

“兩郡之地,一月可下,至多也超不過兩月。”

就跟韓庘帶著兵在幽州橫衝直撞一樣,哪怕現在這兩郡或是別的郡是當初的漁陽郡不能比的,實力強了不是一個檔次,可再強難道他們還能擋得住炸藥的狂轟濫炸?

趙泰最引以為傲的除了黑山,就是他手下的兵力足夠強。

兩個郡而已,就算是三個郡,打得夠快也能兩個月打下來。

“屬下還有一問,現在是幾月?”

沒人覺得戲志才是得了痴傻之症,他問現在是幾月,已經讓人回過味來,當下再無人出聲,只是看著他平靜又自信的跟趙泰問答。

“三月。”

趙泰還覺得這不夠具體,又繼續補了一句。

“三月七日。”

問這是幾月,可不是戲志才在沒事找事做,何況趙泰也不傻,在戲志才問他是幾月的時候眼睛就亮了起來。

三月,可真不是一個簡單的月份,特別是對他現在的情況來說。

“如今三月,至多兩月可下其餘兩郡,那既是五月,五月主公又可知是何季節,夏季中。”

“若雨水不足濁河或會斷流,但屬下觀如今天時,自春耕以來雨水未斷,夏季必不可能幹旱,屆時濁河水位上漲,奔騰不息,敵人再強也不可能渡河而擊。”

“至於敵軍繞路選河道狹窄之處過岸,以我軍兵鋒那與送死何異?”

沒想到,戲志才也會說這種狂話,但卻毫無疑問的說到了趙泰的心坎裡,論打仗他還真的不怕任何人。

“那之後又如何?秋季水位下降敵人可不止能從狹窄處過岸,也能從水淺處渡河,哪怕泥濘沼澤也只會影響敵人的速度,卻不能完全阻止其過河,到時我方豈不是會疲於應付?”

趙泰可不是在故意找茬,畢竟這事影響太大,他不可能一拍腦子就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