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們是不敢光明正大出賣王子庚的,最多隻能做到不能他號令,不做他的耳目。可是黑衣人帶著殺氣而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今日就要死於刀下,後來只是讓他們揭發王子庚,就沒多做掙扎——扳倒王子庚的風險怎麼都沒有當場斃命來得大。

皇帝陛下也沒含糊,朝上就命人押了王子庚到刑部大牢,連丞相府也派人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當朝宰相被下了獄,家眷也被軟禁,朝堂氣氛一度非常壓抑。

一時間無人再敢提起王子庚這個名字,生怕自己受到牽連。

王子庚的案子大概查了半個月,除了結黨營私、賣官鬻爵、還牽扯到跟王豹的書信往來中關於邊境用兵的指令,樁樁件件指向造反叛國。

皇帝賜了斬立決,特許王豹回來奔喪,賞他五十軍杖之後撤職檢視,王子庚一案就此塵埃落定。

王子庚霸佔朝堂多年,重要黨羽革職的革職,降級的降級,這是皇帝登基以來經手的最大的案子,殺伐果斷不念舊情的做派也著實震懾了很多官員,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朝臣人人自危兢兢業業,吏治比之前更加明朗。

祝耽因為檢舉有功,升為戶部左侍郎。他本就是皇帝手下的紅人,這次在結黨案中助皇帝去除心頭大患,一時間更是風頭無兩。

祝耽也很配合地朝上朝下做足了佞臣的派頭,有時看得史進一愣一愣的。

林汝行卸任織造商會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順利,因為她的計謀得力,商戶們手中囤壓的一等織錦全部賣了出去,而且搶到最後價格還略有上漲,這如果在平時也不能保證每年都能售罄的。大家感激她臨危受命顧全大局,也覺得她胸有智慧堪當此任,所以卸任時很是遭到了許多商戶的真心挽留。

不過因為葉沾衣要接替會長一職,大家也不好表現出太多對林汝行的不捨,免得惹新人會長不高興——畢竟葉沾衣可比一個姑娘家不好惹。

林汝行這陣子眼瞧著林頌合開始移情別戀,自打她退出織造商會,祝耽從未來過,倒是史進有時候自稱路過,會送些吃食或者女兒家喜歡的小玩意過來。

林汝行問過林頌合,每每林頌合只是說:“是上次子虛山院,你被殿下背去他府上治傷之後,留下史大人對我照顧頗為周到,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人。”

但是林汝行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不過史進目前看來確實是個老實耿直的人,倒是錯不了。

橘紅總在旁邊說:“小姐就是為了全家上下的安全,才辭去了商會會長的職務,也不再見殿下,少賺很多錢不說,恐怕以後連殿下也要跟小姐生分了。三小姐倒好,招惹誰不好偏還要招惹殿下身邊的人。”

林汝行想了想回說:“反正她是不會嫁給尋常人家的,必得是官宦之家或者是世家子弟,不是史進也是別人,殿下確是危險人物,不過史進看起來安全多了,不然這麼長時間了,這不是也沒出什麼事嗎?”

“現在是沒出事兒,以後誰能知道呢?再者說了,你能為全家犧牲,她怎麼就不能了?”

林汝行只好閉口不談這個話題,以後的事誰知道呢?但是林頌合再不結親,可是真的會著急的吧,難得她有個中意的人,史進家世不錯,背景也清白,為人忠厚老實,她覺得沒有必要非要拆散她們。

她現在除了多掙銀子,多攢銀子,什麼都不想。攢夠銀子就去更好的地段盤下一個更好的鋪子,一定要把優殊定製做成京城第一家。

倘若林頌合和史進真的能成就這門姻緣,嫁妝也不能落後其他官家小姐,林頌合素來愛這些面子,沒有銀子是萬萬不行的。

哪怕被橘紅說她爛好人、耳根子軟、順毛驢這些,她都認了,一家人不就是要互相幫襯、互相照應嗎?

七月流火的季節裡,前線送來了緊急軍情:邊境蚩離國終於開始正式發兵了,十萬大軍順著邊境線壓到了隨州地界。

皇上連夜召集軍機大臣商議軍情,眾人除了震驚之餘,只能提議皇上令王豹出戰。前朝老將雖然尚能一戰,但是明顯蚩離國有備而來,京城的武將再趕去恐怕來不及。

皇帝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決定採納朝臣的建議,讓駐紮在浙東的王豹抗敵。

叫散之後,帷幕後又出現一個黑衣人聽旨。

“你不是武將,方才不便聽令,王豹能不能一戰,你意下如何?”

黑衣人答道:“微臣覺得不妥,蚩離國大軍已經過了隨州,軍情才報到前朝來,微臣懷疑王豹知情不報,屆時就算發兵,倘若他虛假抵抗做了叛軍,也不是沒有可能。”

“朕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你覺得還有誰可堪一用呢?”

“微臣覺得,葉沾衣可當此任,當初太子殿下招攬他的時候,也是知道他武功蓋世,有為將之才,絕對不是隻在戶部的材料。”

皇帝陛下捋捋鬍子,頗有些猶疑的問道:“朕至今都未見過葉沾衣其人,太子殿下當初讓朕把他招到京城,考慮的是讓他暫時為質子,免得葉氏一族在徐州跟王豹有所勾連,但若說是做將才,會不會太隨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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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仍然堅持:“皇上,依微臣對葉沾衣的瞭解,他並無心官場,從來想的就是上戰場殺敵,他想做武將。”

“沒有行軍打仗的經驗,也沒有排兵佈陣的本事,還是讓朕再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