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大膽。”咸宜公主喟嘆,在這個檔口過繼,後世免不得要猜忌他是不是貪慕虛榮,不肯承認出身。

“比不得姐姐,我以為我們是同道中人呢。”周煄笑道,他過繼還早有苗頭,咸宜公主一鞭子把郡馬一家抽趴下可是毫無預兆。現在那家人只能向咸宜公主搖尾乞憐,乞討度日,正應了當初她那句“讓你跪著你就只能跪著”。

“你果然很好,我會勸母后的。”咸宜公主輕笑應聲。周煄過繼對她的好處才大呢,不說她是應周煄要求幫忙,只說事情成了,她就是新帝名正言順的長姐,長姐如母,她擁有的只會更多。當然,對皇后、對皇后心心念唸的母族安國公府都有莫大好處。

正事談完了,周煄繼續給咸宜公主倒茶,忍不住八卦道:“咸宜姐姐,我能問一問你為什麼不和離嗎?”別說拖著郡馬一家的蠢話,只要她願意,上皇和皇帝能夠讓她輕鬆和離,順便把駙馬一家踩到泥裡。說實話,在這寸土寸金貴人云集的京城,駙馬一家能夠活下去,完全是靠著咸宜公主的招牌。

“我又為什麼要和離?”咸宜公主歪著頭道:“和離了就要再嫁,不再嫁就好去道觀了做女冠,我現在活得好好的,錦衣華服,紅塵瀟灑,才不想再嫁人呢。”

“姐姐是擔心子嗣嗎?”

“迂腐!”咸宜公主白了他一眼,若是擔心子嗣,她有無數種辦法啊,借腹生子、去母留子、過繼嗣子,甚至狸貓換子,合法的不合法的手段咸宜公主有千百種,她就是不願意罷了。“看你待秦王妃的情義,還以為你是個好男人呢。”

“姐姐的評價標準未免也太高了,我這樣還不算好嗎?”周煄無奈笑道。

“勉勉強強,比一般人強點兒。”

“那更好一點兒呢?”

“怎麼更好?”咸宜公主也來了興趣。

“比如支援姐姐和離?”

“去~”咸宜公主翻白眼,她要願意早和離了。

“姐姐知道當初我力排眾議,堅持給岳母誥命,甚至恩及鐵永林將軍的事情嗎吧?”周煄好整以暇問道。

“知道,那又如何?你要我殺了駙馬再嫁?不用麻煩了,是我不想嫁。”咸宜公主突然被啟發,道:“若是做了寡婦其實也不用再嫁哦,的確是個好主意。”

周煄滿頭黑線,看著笑談丈夫生死的咸宜公主反應不過來,笑道:“姐姐就會開玩笑,我說的是我支援女人做自己的事業,比把自己關在內院。像岳母大人是這樣,像雲娘也是這樣。”

“雲娘?易氏?我可聽說她連商隊都散了,這就是你的支援?”咸宜公主諷刺道,作為皇位熱門繼承人選,她也一直關注著周煄。

“姐姐何曾看到過哪個為官做宰的親自操持生意?”

“你啊!”

“姐姐能不能不抬槓!”周煄嗔怪道,這麼挑字眼兒,讓他怎麼說下去。

咸宜公主聳肩,示意自己閉嘴,伸手做請的姿勢,讓他繼續說。

“雲娘做了秦王妃,身份不同以往,做生意都是別人給她送錢,又有什麼意思?她現在正在學習朝堂制度和公文寫作,我看重商業,願意支援商業發展,她正好有經驗,我準備在朝中單獨成立商部,位比其他六部……”

“你要讓她分享你的權柄?”咸宜公主悚然而驚,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就是太上皇退位之後都時刻注意維護皇帝的權威,什麼時候皇后能分享皇帝的榮光了?權衡、權利、後宮、朝堂……這些都該怎麼辦,咸宜公主腦子一瞬間被問題塞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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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說好的不打斷。”周煄委屈道。

咸宜公主舉手投降,真正認真起來,示意周煄繼續。

“姐姐從小在宮中長大,二伯當年也把你當男兒教養,這些年你為二伯做的事情也不少,難道就沒有想過名正言順的站到朝堂上嗎?”作為帝后唯一的子嗣,咸宜公主天生具有超然的政治地位。這些年她暗中為太子鞏固聯盟、拉攏朝臣,所以她才說紅塵瀟灑,她享受這樣翻弄權利的快感,比拘在內宅,爭男人的寵愛有意思多了。

“你就不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咸宜問道,身在皇家,她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能得到多少好處,而是會不會引起周煄的猜忌。權力再好,沒有命享也是枉然,咸宜公主可不願為他人做嫁衣。

“從來只有主弱臣強、夫弱妻強,我是多麼窩囊,讓姐姐對我這麼不放心。我既然敢說,就不怕姐姐有朝一日權柄過甚。”周煄自通道。

咸宜苦笑:“就算你願意,朝上那些老夫子也不會願意的。”

“上有所好,下必行焉。女子參政,可以從不引起那些士大夫痛腳的地方開始做起,比如與自身息息相關的婦女關愛,候著先從照顧孤寡做起,惠民署、孤慈院也在朝廷體系中啊。”周煄笑道。其實他最想的還是能處一名女將,這樣實打實的功勳才能讓女人更容易“打”入朝堂。“可以先從皇家做起,從皇后、公主參政開始,然後在勳貴朝臣中選拔女官,讓父母意識到女兒也能為自己掙得榮耀、也能延續家族榮光,同時在民間開設女學,讓男女享受同樣在資源。其實在很多行當,女人天生比男人強,比如紡織業、比如幼兒教育……”

周看咸宜公主聽得入迷,幾乎是毫無保留的把自己關於女子進入朝堂的計劃都告訴了她。咸宜公主這些年拖著不願意嫁人,可不是為了得過且過,做行屍走肉的。

“所以,日後女子入朝就不是干政,而是參政了。姐姐,如此盛況,你真的不來摻一腳?日後提起開先河的人物,豈能沒有咸宜公主的名號?”周煄誘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