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九爺您不怕啊,您一定能找到辦法幫我的。”顧憐仔細推敲其中利害關係,也清楚殷九不可能讓他見到九瓣黑菩生,他乾脆就按著風霓裳的話,使勁兒誇道,“小舅媽說了,您可樂於助妖。”

“你再怎麼給爺戴高帽子都沒有用。”殷九清點著菜色,往回走著。

顧憐把殷九送回樂齋,這才往南城走去。

“九爺,真的不能?”風霓裳瞄著殷九。

殷九把菜籃子丟給阿陰阿陽,倒了杯茶喝著:“九瓣黑菩生為了能讓菩生一族得以重見天日,天天琢磨著復活伽藍。按理講,這不是不能融情,可此事有違天道意志,我正兩面為難。你們倒是挺積極的給我送解決辦法,怎麼著,看他不順眼,想借刀殺貓?”

風霓裳坐在他對面:“你知道我沒那個意思。”

“小霓裳,九瓣菩生世上僅有一株,那便是伽藍。所謂的九瓣黑菩生,也不過是伽藍的一部分。”殷九道,“那些原罪,是伽藍的。如果想讓伽藍重新現世,便需要消除九瓣黑菩生的罪孽。”

“我把九瓣黑菩生關押在第十八層地獄,本意是讓業火燒除她的原罪,以保留九瓣菩生的血脈,不至於讓這一味逆天而生的小藥草斷絕於世。但是,你也瞧見了,多少萬年過去了,她的原罪依舊沒有消失的跡象。”殷九敲敲茶杯,“確實,原罪不可消,但能轉移,可九瓣菩生尚且能被原罪侵蝕,你還想把原罪轉移到哪去?”

風霓裳道:“那菩生舊都裡,真的沒有其它的轉機?”

“假若有轉機,鬼君早就砸碎了天帝的封禁,去裡面給婉梨尋藥了。哪裡還輪得到這隻小貓妖?”殷九說罷抬手續了杯茶。

雲薇這日又把月下美人復原了一部分,藉此,她看到了更多的關於百里夜在金陵皇城的記憶,只不過這一次,她更多的是見到了先生與百里夜相處的情景。他們坐在一起,有時談論著國政,有時又會談論街角上衣著華貴的姑娘,甚至還共享春閨圖。

他們有時也會在醉紅閣內尋上三兩個姑娘聊八卦,喝得爛醉如泥得趴在桌子上,又在朝陽升起時互相攙扶著往外走。

特別像狐朋狗友。

這和雲薇猜想中的相差甚遠。

從這些瑣碎繁雜的記憶裡面看,百里夜會接觸先生,似乎是真的把先生當成朋友,而不是出於別的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雲薇和顧憐提到這些的時候,顧憐正忙著給她盛湯,聞言他抬眸回道:“是啊,先生經常說,夜閣主是他很好很好的朋友。”

“先生和百里夜抱怨過,說你作出來的畫,還沒有狗爬的好看。”雲薇吹著還冒著熱氣的蛋花湯,“一點兒悟性都沒有。”

顧憐撓撓頭輕哼:“我又不喜歡作畫。”

“都說弟子肖像先生。”雲薇看了看顧憐,又把顧憐和她所見的先生對比了一番,得出了一個確定的答案,“倒非空穴來風。”

這師徒倆,都挺跳脫。

“我看到了你先生和百里夜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雲薇吃了一口顧憐夾過來的飯菜,喝了口蛋花湯清了清嗓子,說道。

送魂日。

先生已經死去多時,可他不知為何沒有去投胎,而是徘徊世間。

夜裡正是鬼怪們狂歡的時候,先生沒什麼鬼怪朋友,便自己一隻鬼飄蕩在金陵皇城中,這裡看看,那裡瞧瞧,倒也自在。

鬼火隨風飄蕩,先生也隨風而走。

此時此刻,百里夜正蹲在河邊勾畫著陣圖,先生卻被風吹了個跟頭,直接滾到了百里夜面前,正巧打亂了百里夜的陣紋。

百里夜:“……”

百里夜面無表情地盯著趴在地上的先生。

先生尷尬的笑了笑:“呦,這位兄臺,晚上好啊!”

這怕不是遇到了一個傻鬼,百里夜捏捏眉心,冷漠地拂袖起身。

“兄臺!”先生著急就想抓住百里夜,卻撲了個空,他頓時忘了自己要道歉的目的,一臉震驚地打量著百里夜,“你不是鬼!”

百里夜到因為先生的舉動而停住了腳。

“兄臺,你不是鬼,那你大半夜跑到外面來做什麼?”先生道,“金陵皇城的宵禁還是蠻嚴的,難道你不怕被官差請走教育嗎?”

百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