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薇認得那是宅子湖邊的野花,暖紅色的,小小的,香味清雅。一捧花枝都被淡藍色的綁帶繫住了,像顆小太陽。

雲薇盯著他:“你這是做什麼?”

“謝禮。”顧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顧憐的想法很簡單,霽月說姑娘都喜歡花,雲薇又是薔薇花的半妖,肯定也喜歡啊。這些小野花生得可愛惹人憐,又沒有什麼俗氣的金錢味,送給雲薇當謝禮最合適不過了。

少年郎說完就一溜煙跑出去。

雲薇看著桌子上的花束,目光幽幽的。

他究竟知不知道,紅色桔梗花是用來送愛人的?

罷了,也沒必要和他糾結這些,花語,本就是人類賦予的。

他們是妖。

妖族就算示愛,也都是直白而非委婉的。

顧憐挑了一摞書,安安靜靜地坐在雲薇旁邊的軟榻上,低頭津津有味地看著上面的內容,挺像一個認真的學子。

如果忽略他看的是本九尾狐大戰捉妖師的畫冊。

霽月找不到說話的伴兒,無聊的追著兩隻小烏龜到處跑。

時光似乎倒退到了顧憐來之前。

只剩他一條蛇孤單寂寞冷。

臨近傍晚,顧憐終於捨得脫離書海,他伸了個懶腰,眯著眼看著水波粼粼的清潭,不知想到了什麼,愣起了神。

雲薇起身倒茶時,瞥見了顧憐的側臉,微微一怔。

他在哭?

雲薇沒興趣去探聽別人的情緒,也不打算管。

誰都有流淚的權利,而且,少年郎應該是要面子的。

本打算裝作不知道的雲薇喝了口茶就準備繼續翻閱典籍。

然而少年郎已經開始啜泣了。

哽咽聲吵得她沒辦法安心地幹活兒。

要是用陣決隔開彼此,又未免給對方雪上加霜。

雲薇努力嘗試集中注意力。

無果。

事實上,雲薇性子淡漠,哪怕有人慘死在她眼前,她也未必會有什麼感觸,而顧憐有那麼一些特殊,她不得不關注。

雲薇尋聲找過去,發現顧憐已經不在屋內了。

霽月豎直了身子指了指一旁的銀杏樹。

顧憐平躺在銀杏樹下。

雲薇開門走了出去。

晚霞餘暉籠罩著小院子,自然也為銀杏樹下的那位紅衣少年郎渡上了一層暖金色的柔光,他臉上淚痕尚在。

雲薇站在一旁低頭看顧憐。

顧憐臉上維持著一種彷彿遇到了天崩地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