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聽著殷九一本正經的吐槽,以袖掩唇笑了笑。

這大約就是父母眼中的自家孩子最好?

就在蘇清婉再次邁步的時候,無風的秦淮河上,一片黑壓壓的河水以鋪天蓋地之勢升騰起來。隨著河水離著岸邊越來越近,蘇清婉耳邊的水浪聲再度混雜了陣陣刺耳的叫聲,細聽下去,又像是很多張狂的笑聲匯聚在一起。她凝眸望過去,但見掀起水浪的,正是水中妖靈精怪。

不過,這妖靈精怪未免也多得過了頭。

蘇清婉被這場面震撼了。

殷九一手拂過蘇清婉的長髮,一手凝出一道夾雜金芒的樂文。蘇清婉只見他嘴角一揚,樂文就被妖力裹挾著從他手中如飛箭般破水向前,激起層層滔天水浪。

兩道水浪相撞。

殷九的妖力以絕對性的強勢碾壓著水中的妖靈精怪,樂文在碰撞中化作無數細小的金色的點點星光,但凡沾上金芒的妖靈精怪,都在金黃色的光芒中被囚禁被吞噬。

在某一臨界點,金芒不斷聚集,陡然化作一團沖天的烈焰。又如同自天而降的驚雷,落入秦淮河中。

“唉,雖說你們想怎麼亂來都與我無關,但是你們實在不該嚇到我的筱筱呢。”殷九呢喃著輕輕搖搖頭。

震天響的水浪聲停止。

平靜的水面看不出一絲騷亂的跡象。

一位坐在小舟上的年輕道士甩了甩浮塵:“招惹誰不好,非招惹了那位活祖宗。他孃的,真嚇死老子了。”

許久,秦淮河上起了風,天色暗下去,年輕道士划著小舟遠去,感嘆道:“金陵皇城這天,變得可真夠快的啊。”

蘇清婉倚在殷九懷中看著風起雲湧的秦淮,殷九抬起衣袖為她遮擋著寒風,輕聲道:“霓裳作為百靈仙所部署的暗樁已經接到命令開始行動,一切都會塵埃落定的。”

殷九將樂齋眾妖叫來聚集在此處,隨後推進了時間。

初春。

秦淮河最繁忙的碼頭。

戰亂未停,往來於皇城和邊疆的船隻你來我往,工人們扛著裝滿了糧草武器的箱子陸續上船下船,偶爾還有興致聊一聊傳來的戰報,動作麻利,卻一點兒不見緊張。

啊,反正有軍隊在外面征戰平亂。

何況對於他們而言,誰當這個皇帝,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們就是一群最普通不過的小老百姓罷了。

賺錢養家餬口才是要緊的。

一個工人行走時候沒有顧好腳下的路,一不留神就讓背上的麻袋掛在了船內的一顆長釘上。麻袋被鉤開一道長縫,一個個金閃閃的元寶夾在幹木柴中掉落,撒了一地。

金元寶!一麻袋的金元寶!

工人傻了。一船的工人被這邊的響動吸引了,看過來以後,也傻了。隨後他們互相看著彼此肩上的箱子或麻袋,眼中浮現出了貪戀的神色。這可夠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幹個活兒都粗手粗腳的!今天還想不想拿工錢了?你還不趕緊的收拾!”工頭跑過來一看,心中一顫,他疾言厲色的扭頭甩了甩鞭子,“全都滾去幹活去,不許偷懶!”

工頭煩躁的走了兩步,這好好的怎麼會冒出來一顆釘子呢?這船並不是軍船,如此關頭,運送這麼多金子出去,還偏偏暴露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這不是招人懷疑呢?

上面那位最看重這一批貨色,要是傳出風聲,可不是要算到他頭上?工頭急得團團轉,總不能都殺了滅口啊!

工人低頭哈腰的道歉,然後迅速的找了個新麻袋收拾著殘局,他眼角餘光瞟著其他蠢蠢欲動的工人,低下頭勾起一絲冷笑。就在他準備封口的之前,一位穿著紫色道袍的年輕道士走了上來,年輕道士用浮塵按住了他的手。

“無量天尊。”年輕道士對著工人頷首,“這位小哥,我與這麻袋內的東西一見如故,不如你將這麻袋送我可好?”

年輕道士用著悲天憫人的語調,說著不怎麼靠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