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有些受傷的拍了拍衛子游的屍骨:“你說為什麼我在她心裡這麼沒有信譽呢?”

蘇清婉道:“控制點兒力道,你再把他拍成碎渣。”

殷九可憐兮兮地道:“你為什麼不擔心我傷到手?”

此時衛子游的屍骨搖搖擺擺,非常應景的吧嗒一聲。蘇清婉看過去,衛子游左臂臂骨斷了。

蘇清婉:“……”

其實我就隨口那麼一說。

殷九:“……”

好吧,他的力道可能是有那麼一丟丟的大。

蘇清婉一時間有些不想理會作孽的殷九,她扔下正考慮著怎麼給衛子游把臂骨接上去的殷九,走出冰洞,她沒有去打擾吹冷風的鬼君,而是在一邊坐了下來。本來就都不是性子熱絡的人,此刻互相給彼此一個空間,這樣相處倒也不讓彼此尷尬。

蘇清婉眼看著太陽逐漸西斜,紅日一半被山體掩映,山尖的白雪似乎披上了嫁衣。荒涼蕭瑟中,多了幾分喜慶之色。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好吧。

風勢小了一些,蘇清婉理了理被吹得有些凌亂的髮絲,她倚靠在山壁上,抬眸遠眺著天際。

天邊晚霞如火,神奇的構成了一隻鳳凰的形狀。

蘇清婉的手指忽然觸控到了某個軟軟嫩嫩的東西,她急忙低下頭去看,卻見一抹新綠從枯枝殘葉中顯現。鳳凰浴火重生,萬事皆存一線生機。

蘇清婉一瞬間想通了許多,臉上不自然的就多了一分的笑意,她蹲下身仔細看著嫩芽,突然發現山壁上有著一道道類似於強酸腐蝕的痕跡。

她指尖沿著痕跡摸索著,恍惚間想起了殷九的話,既然冰床上有著無情丹的藥性殘留,那麼山壁上這些痕跡,是不是就是沈瓊的毒物所致?

可是沈瓊在山壁上留下這些痕跡的舉動又是為了什麼?蘇清婉陷入思索之中,對了,不可能是沈瓊一個人造成的,還有另一個人。

蘇清婉彷彿看到了殘陽餘暉下纏鬥在一起的兩個人。兩個用毒的高手在此處交手,不分伯仲。一種種毒藥從他們的手中入利劍陷入山壁。毒性染在風雪中,風雪所落之處,是一片死亡的氣息。

而這兩人的恩怨,也都融在了這些痕跡裡。

那是被不理解的痛苦,是錯付信任的悔恨,也是一種濃郁的解不開的悲傷。伴隨著夜晚的悄然降臨,這種種感情都被毒性烙印在了山體內。

這是……沈瓊和松雁?

“醒醒!”

一道厲喝打斷了蘇清婉的思緒,蘇清婉瞬間從幻象之中清醒過來,她搖搖頭,好一會兒,視線才清晰起來,她舉目四望,四周都是皚皚白雪。

哪裡還有那兩人的蹤影。

蘇清婉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鬼君道:“這是仙山,即使山壁沒了毒性,這處也烙印了當日的經過。你小心些,不要添麻煩。”

儘管知道鬼君是出於善意提醒她,可是這冷冰冰的沒有感情起伏的語調還是很容易讓人誤解他。

蘇清婉感激地道了謝,恰好殷九也走出來了。

“入夜了還在外面,你們都不知道冷的嗎?”殷九扶起蘇清婉,將自己的外袍仔細的給她穿上。

蘇清婉動了動腿腳,一股痠麻的感覺從腳底升起,她到底在這裡蹲了多長時間了?

殷九二話不說的把她抱起來,看著蘇清婉有些泛紅的鼻尖,他將蘇清婉抱緊了一些。

蘇清婉能感受到從殷九掌中散發出來的暖流進入她的身體,被寒風浸透的四肢百骸宛如沐浴在溫泉之中,她埋首在殷九肩頭,感受著殷九的體貼。

殷九輕輕笑了笑,他察覺到蘇清婉的疲累,他低頭哄了哄,蘇清婉很快就睡著了。

鬼君就坐在一旁看著他們。

殷九抱著蘇清婉背對著風向坐在地上,高大的身軀為蘇清婉遮擋著山間夜裡的寒風。

鬼君開口問道:“你真打算以後就這麼過了?”

“那當然。”殷九不假思索的回答。

鬼君自當看得出來殷九是認真的,他想了想,點頭道:“找個體己的過日子也沒什麼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