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懷揣著這種擔憂回到了樂齋,殷九的話無疑又是雪上加霜,殷九坐在他那張楠木椅上,一邊喝酒一邊吹著晚風:“鬼君是找到了他,可他不願跟鬼君回來。鬼君無計可施,託我徵詢你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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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見?”蘇清婉指了指自己,有些意外。

“我給他的意見他都不信,這我也沒什麼辦法。可能鬼君覺得,你這個人類更靠譜一些。”殷九一杯酒下肚,感慨道,“鬼君他啊,在此之前,從不會考慮別人的想法。這些年,他倒是成長了不少。”

蘇清婉想著鬼君在書中的行事作風,的確,如果換作之前,鬼君會直接把小道士綁回來見婉梨,她道:“鬼君有寬恕他的意思,他為什麼不領情?”

殷九攤了攤手,仰頭道:“這就要問他自己了。”

就在蘇清婉跟殷九說話的時候,玉虛山的後山內,小道士正在狹窄而陡峭的山路上前行。

不時就有碎石因為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而落下去,下方就是深不見底的山谷,一腳踏錯,那就是粉身碎骨。小道士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膽的。

再往上數十米,藉著月色,就能看到山路都被積雪覆蓋,小道士來到交界,一步之距,就是兩個世界。他呼吸著寒冷的空氣,手扶著山壁繼續走。

小道士不經意間抓到了一根乾枯的樹根,他愣愣的停下來,目光往下,隱約見到一位美麗溫婉的女子被黑暗吞噬,她雙腿上的衣物漸漸被鮮血浸染,凝視著他的視線卻包含著萬般深情。

“婉梨……”

小道士想衝過去抱住她,然而料峭的寒風如刀子一般刮過他的臉,立時讓他清醒過來。

他穩了穩心神,一刻也不敢停留,往前走了小半個時辰後,他看到了前方的一處山洞,小道士幾乎一眼就確定了這是他記憶裡面的那個地方。

山洞外的石壁上,有他在二十年前留下的劍痕。

上輩子他也來過這裡。

他的人生就彷彿和一個圓環一樣,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結束就是開始,看不到盡頭。

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他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了。

假使他就是衛子游,為什麼他要逃避?

可是假使他不是衛子游,他從哪來的記憶?

小道士想不通,他點燃一根柴火,拿著它走到了山洞內,這裡,應該會給他一個答案。

他的一生在這裡結束,他的人生又從這裡開始。

小道士將柴火舉高,方便他仔細觀察山洞內的情況,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山洞內的一具骷髏,這個場景在他的記憶裡,在他的夢境內,出現過無數次。可是都沒有親眼所見來的令他如此震撼。

衛子游在這裡啊,瞧呀,衛子游早就死了啊!

小道士的視線移開,又看到了這具骷髏下方的一具屍體,而這具屍體的存在,徹底讓他清醒了。

小道士顫巍巍的將柴火插進雪地裡,他抱著頭蜷縮在地上翻滾著,嘴裡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外面的劍痕,裡面的枯骨,無一不印證了他最不願意相信的事實。他的頭磕在山壁上,手臂觸碰到了一根枯枝,那截枯枝還隱隱帶著梨花的香氣。

小道士嗅著梨花香,又哭又笑。

不是他瘋了,那些匪夷所思的記憶,是真的。

而殷九所謂的要去問小道士,就是字面上的問。他確定了一個蘇清婉空閒的時間,等時間到了,他就準備帶著蘇清婉一起去找小道士。

依著鬼君的腦回路,或許能把小道士直接逼瘋。

臨走前,蘇清婉又去探望了一番婉梨。

婉梨正在家中認真的書寫著每一份請柬。

蘇清婉掃過婉梨書桌上的筆墨硯臺,突然間想起來,她在鬼君那處也看到過相同款式的。

蘇清婉幫著婉梨把所有的請柬裝入信封內。

婉梨的氣色有所好轉,她甚至已經能夠陪著阿陰阿陽玩鬧一會兒,蘇清婉找到他們的時候,婉梨正抱著兩個小童子在滿樹繁花下編織花環。

阿陰阿陽一妖一頂花環,高興的在院子裡面打滾。